夜幕降临下的十字路口

大寒未至，腊八刚过，年关将近，南方沿海城市，气温微凉，学生陆续迎来寒假。

夜幕降临，某小区大门外的十字路口人潮汹涌。煎饼果子、烧烤、臭豆腐等小吃摊贩车子沿着道路一旁排列，各种浓香混杂扑鼻。

彼时摊贩的车辆人数比买者还多，没人光顾的摊主脸上总是那么漠然。

都快过年了，大家心里肯定很想卖出多点回家过年的，也很想笑脸相迎吆喝一下，可是眼前不景气的景象，实在让人很难挤出笑意。

另一旁则主要是停车，在斑马线那一头十字路口转角，常有一两辆水果车在那卖季节性的常见的水果。

在那辆卖香蕉的水果摊边上，摆放有两张小桌子，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坐在那一起写作业。他们头顶是道路的绿化树木，远处的灯光基本没有照到那里。

可他们似乎也没觉得环境有多不好，就像在家一样自在，或者还觉得比在家更好玩。

两人时不时交头接耳，动来动去，只有旁边一边监督他们学习，一边卖香蕉的中年男子愁容满面。

挨着小区这边的斑马线尽头，是腊肠腊肉、灯笼对联、节日小饰品、农产品、玩具等。这些摊位见缝插针穿插在这人流最多的路口周边，各个空旷的角落。电动车婴儿车和行人经过，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

小区大门前空地上有几座大石墩，其中靠近电动车道的两座，左边是一位身材微胖的宝妈，一边带娃一边在摆摊卖玩具。她摊位上的玩具色彩鲜艳，倾向于女孩子玩的，没什么网红款，几乎没什么人过去看。

她大概是无法专心卖东西的，心思都在看护推车里的小孩，怕他爬上爬下会摔下去。把抱出来放地上吧，又担心他跑来跑去，无法兼顾他和摊位。带娃和挣钱，终究是鱼和熊掌。

在这位宝妈旁边的摊位，是一位中年男子摊位车，停在电动车道边上，是卖春节灯笼对联的。他卖的东西很应景了，也人来人往的，可却无人在他摊前止步。

时间过去许久，男子一直慵懒坐在座椅上，一脚着地，一脚搭在车子上，躬着身子看手机，车上喜庆的对联灯笼和他落寞的身影形成鲜明的对比，在朦胧的夜色中显得尤为忧伤。

右边石墩是一位近六十岁的妇人正在摆玩具摊，看上去都是淘宝货，还有一些网红爆款，价格基本几块，十几块钱的。久不久会吸引一两个小朋友跑过去挑选玩具。

一位身材纤瘦戴眼镜的妈妈，陪着两岁女儿在旁边观看了许久，妇人最先卖出是一把六块钱的梳子，是一个男孩买给跟他一起过来的女孩的。

后来她们还是没忍住，走了过去，挑中了一个小鸟笼，里面还有两只摆件小鸟，按开关可以发光和发出鸟叫声。

小女孩很喜欢，拿到就不肯放下。

但年轻妈妈没有马上买下，而是引导鼓励小女孩跟卖玩具的妇人讲价。

“你跟奶奶说一句话，奶奶能不能便宜点，妈妈就买。”

妇人为了卖出自己的商品笑呵呵接话，加入鼓励小女孩开口的队伍。

小女孩很难开口，期间妇人招呼其他买者。

年轻妈妈在一旁不急不躁地，很有耐心地引导小女孩开口说那一句话——

“宝宝，你要勇敢一点，不要像（某绘本里）小狸猫那么害羞，要像大象小猪他们那样勇敢，好不好？”

“你说奶奶能不能便宜点，说了这句话，妈妈就买给你。”

“妈妈相信你可以做到的，加油！”

最后小女孩拗不过心里的喜欢，还是开口说了妈妈要她说的话，而且是前后说了两次。但声音略小，妇人也上了年纪听欠佳，没听见。

年轻妈妈就此作罢，自己跟妇人讨价少了2块，16块钱买下了那只鸟笼。

事后她让小女孩跟妇人说：“谢谢奶奶”。

妇人也很和蔼地说：“不用谢，要谢谢你妈妈给你买玩具。”

小女孩拿到玩具笑容逐开，依偎在妈妈怀里说：“谢谢妈妈。”

“嗯。跟奶奶拜拜吧。”妈妈又提醒她。

“奶奶拜拜。”小女孩这一句说得特别清晰大声。

然后她们大手牵小手走向马路，小女孩的欢乐笑声淹没在嘈杂的十字路口。

咋一看，这个时空聚集的这些人，这位妈妈应该是日子过得最轻松的。

但是，背后谁又知道是不是呢？

毕竟成年人的世界，哪有什么容易的。有些人脸上常挂着笑容，不过是他们直面生活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