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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穆陵传之穆陵情影 第二十六章 云石对

2019-07-02  本文已影响47人  夜语可书
青丘穆陵传之穆陵情影 第二十五章 两生月

1

且说金声带万山红一路寻到大风寨,与大风老姐妹重逢,那份亲热,自不必说。

于是姐弟俩就在大风寨住了下来。那江湖人物,随着天气变热,也果然如那过江之鲫,在沂山多了起来。周边几家镇子上的客栈,到处住满了人。更有三山五岳的汉子,在树林山野间搭棚结庐,每日里猜拳划令,舞刀弄枪,惊得鸟飞兔走,令山民农夫,樵牧耕游之流不堪其扰。

而大风和金声女侠,都是见过世面的人,自然处变不惊,天天约了喝茶,聊聊家常,看这次武林大会,要玩出什么花样。施春秋江湖一统,号令天下,无人不从,可断桥隐居避世,从不介入江湖是非,莫不成你施盟主,要以赏荷为名,把断桥挑了不成?

因为只有象大风这种久居沂山的人,才会心里明白,古寺圣水泉里,虽然世上盛传睡着一粒千年莲子,却从没开过。连一片莲叶都没长出来,更甭说什么小荷才露尖尖角了。

所以这姐妹二人,貌似事不关己,不闻不问,实际上也在暗地里调兵遣将,积极做出应对。只等施春秋翘起屁股,看看他拉什么阿物儿,才好对症下药。

一晃数日过去了,月圆月缺,从法云寺那边传来消息,圣水泉中铺满了荷叶,荷箭亭亭玉立,荷花就要开了!

菡萏含苞待放,这意味着施春秋筹谋已久的赏荷会将如期进行。这位操控江湖多年,杀伐决断,阴险机诈的武林盟主离沂山不远了,大风都已经嗅到他的气息。

经历了数十年前那场八大门派围攻沂山,身为渔樵耕读之耕派掌门,大风也算是过来人,只是事到临头,难免有些忧心。

她倒不是怕自己对付不了施春秋,大不了玉石俱焚,尽了她一个断桥掌村的本份;而是挂念西行的月朗走到哪儿了,一路风餐露宿,会不会岁月无恙。

尽管她打发月朗此去,是受了樵子的锦囊妙计,以远赴天山的名义,不过有一点还是心里有数的,那就是去天山必然要经过洛阳,洛阳附近,有一家天涯阁……

天涯阁,一个她引以为耻,不愿提及的名字。

以搜集武林情报、刺探各大门派信息而名震江湖。天下只要有帮派的地方,就有天涯阁的线人。

她人会回来吗?每当念及此处,大风的神思都有些恍惚。

这一天,金声过来陪大风吃晚饭,又吃茶消夜,不觉久了些,分手的时候,满地清亮的月光。大风送走金声,回到草堂前,见月光如水,不禁触动了心事,便凝神提气,练了一回久久怀远掌。正要回房,觑见松萌下有人影晃动,斥问了一声:

“谁?”

“大风掌门,是我!”一个谦恭浑厚的声音,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了些岁月沧桑,又多了几分底气。

“这么说,那一个人,也回来了么?”大风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口气和软了下来。

“是。”来人低低回答,“不过她没敢直接来拜见掌门人,在山下找了一个农家住了下来。”

“嗯,知道就好。”大风的语气,已经有言不由衷的味道。又抬头望了一眼,见来人一身黑衣,青布蒙面,完全一副夜行人的打扮,“云阁主,不管怎么说,你在江湖上如今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何苦如此?过来坐坐吧,我大风草堂,自会奉上清茶一杯。”

“不了,这几天各大门派正陆续向沂山聚齐,耳目众多。”云石胶自承身份,上前几步说,“天刚擦黑,我已命人来大风寨勘情把风,确保附近没有施春秋的奸细,这才过来知会掌门一声。”

“嗯,理解。”大风点点头,“你天涯阁在江湖上立足,靠的就是不偏不倚,保持中立,保证武林信息的公正性、时效性和真实性,所以这场风波,你就不要介入其中了,能够以市场价卖给我们些有用的情报就是了。”

“不!我和云姨当年曾蒙受掌门人大恩,我创办天涯阁,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回报断桥,让她体面风光地回来!”云石阁慷慨激昂地说。

“你,你叫她云姨?”大风语气流露出深深的惊疑。

云石胶顿了一下,然后缓了缓语气,说:“不瞒耕派掌门,我当初少年孟浪,导致云姨被逐出师门,为断桥前辈不齿,也深感后悔。所以行走中原时,便已经立誓,一定要在江湖上闯出一番事业,给云姨挽回面子;再就是我和云姨从未正式结为夫妻,也不曾另娶,对云姨始终以甥礼待之。在天涯阁上下,但知有云姨,不知有云夫人。这么多年来,云姨自己则一直深居简出,择别院居之。”

“这……”大风终是女人,听了不觉心软,“你们虽然辈份不同,有违伦常,但她……终究不是你亲姨,你也不是她亲外甥,又何苦如此?”

“唉!掌门人有所不知,我之所做所为,也无非图让云姨能有个快活罢了!”云石胶长叹一声,人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大风自能听出这话里有文章:“这么说,她,你云姨有什么不快活?”

云石胶又一声叹息:“云姨她难舍前缘,我也是到头来才明白,人终究宿命难违。”

“什么前缘宿命的,我倒是让你给绕糊涂了。”大风却是波澜不惊惯了的,很快调整好心态,淡淡地说。

云石胶默了半晌,忽然问道:“大风掌门,沂山可有一座青丘冢?”

“你,怎么想起了要问这个?”大风说。

“你,一口一个她她她,还是不肯说出她的名字!”

不经意间,远处山坡上丁香花下传来一声怨语。大风一抬头,却又没看到人,当真是月影晃动,花影无痕。

2

是她,真的是她。虽然你来去如风,风过无痕,可我还是从风中嗅到了你的味道。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你终究还是念着断桥,念着我的。

也许我不该如此耻于提及你的名字了,因为你虽然已经离开断桥,作为自然人,我应该给你一份起码的尊重。

何况你的夫君,虽然你们已有名无实,如今已成为名震江湖的天涯阁阁主,成就了轰轰烈烈的事业,你应该享有一份“云夫人”的尊荣。

可是你深居简出,低调做人,而且天涯阁上下,莫不称你云姨。

而且他竟也称你云姨!

月桂……大风口中喃喃道。

大风声音几不可闻,可是站在不远处的云石胶,还是用他天涯阁阁主特有的敏感,一丝不落感觉到了。

“掌门人,您终于肯叫她的名字了……”这么大个的男人,竟因此俯伏在地,泣不成声。

因为这个月桂不是别人,一个他心仪挚爱,甘愿为之赴汤蹈火的女子,大风的关门弟子。

大风门下收授的最后一个弟子。此后月朗入耕派,大风视她为义女,而没有正式收列门墙,也是因为她被月桂的事伤了心,不愿再收徒的缘故。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初的阳光少年,已经长成一条饱经风雨、波澜不惊的江湖汉子。

可是如今的天涯阁阁主,还是为了一个女人催动柔肠,情深如斯,当真是痴心无悔,初衷不改啊!

那时云阁主,还是沂山脚下的一个放牛郎。天真无邪,懵懂未开,每日里只知道撵兔子,摸鸟,躺在山坡上晒太阳。

因为天天上山放牛,所以经常和大风名下几个女弟子相遇。

那时月桂,是大风门下最小的弟子,因为聪明伶俐,乖巧可人,甚得大风掌门的喜爱,视若己出。

山村一个小放牛的,耕派女弟子虽然占了个耕字,在练武的同时,天天去书院学习琴棋书画,个个知书达礼,才艺俱佳,自然都不爱搭理他。唯有云姨对他特别好,这不仅因为月桂的性情与别个不同,还因为两个人家住邻村,论起来是亲戚。从辈份上说,月桂是石胶的远房小姨。

当然归根结底是二人投缘。每次见了面,月桂都要和他唠几句闲话,有时间了,还会陪他玩耍。三来两去的,日子久了,在月桂熏陶下,云石胶也变得温文尔雅起来,并在她撺掇下,鼓起勇气,要到书院读书!

放牛娃要当读书郎,成就出人头地的梦想,可是东镇书院却拒绝了他!

当时的东镇书院院长是薛依云,举世公认的谦谦君子,堪称虚怀若谷;而且书院海纳百川,从不收费,不会把寒门子弟拒之门外。没想到求知若渴的小石胶却吃了闭门羹。

这当然并非因他是个放牛娃,出身贫贱,而是他和自己的这位小姨形从过密,早已在断桥引起了不少风言风雨,薛院长只是碍于大风掌门的脸面,没有戳破罢了!

进书院不成,云石胶入了江湖,先后拜了几个山头习练拳脚。舞刀弄棒,只是越发不能忘怀云姨,常常溜回来和她幽会。

终于纸里包不住火。云石胶挺起脊梁,昂着头走向大风寨,公开表示要娶月桂。

你们两情相悦,一起私奔了倒也罢了,那样大风还可以忍气吞声,全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竟然有胆子上门提亲,这不是明摆着挑战耕派掌门人的尊严和底线么。

不过她也没小觑了这姓云的小子,惹下了事敢于来承担责任,的确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这么说起来,月桂这丫头,也算是没有看错人……

不过耕派门规极严,女弟子暗结私情,一经发现,是要受一百鞭刑,并逐出门墙的。何况你们已经出轨,并有违伦常。

当时正是渔樵耕读的鼎盛时期。断桥掌村南山樵子,钓鱼舟,瀛山一石,瓜尔佳康,包括农夫,四大掌门个个都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又皆学富五车,一班老学究,一起冷眼旁观,看大风怎么处理这启祸端。

大风下手,毫不容情。月桂被逐出师门,云石胶甘愿代之受刑,惩罚加倍,足足挨了二百鞭子。

时隔多年,大风仍然清楚地记得那一天的情景,一个身强力壮的大小伙子,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声没吭,听任耕派两名女弟子把他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可是云石胶的目光却没有丝毫愤怒,以及怨恨,在投给在旁观刑的心早已裂成渣渣碎了一地的云姨的回眸中,仍然是那么满怀柔情。

“我能带你走,已经心满意足了……”

在晕过去的那一刻,他面带微笑地说。

3

此后多年,大风也时常产生悔意,把月桂逐出门墙也就罢了,又何必痛下狠手,打得那小子体无完肤?

其实说到底,她心怀不忍,还是舍不得月桂,就像自己费心磨制的一件精美玉器,毁在他的手里。

后来天涯阁声名鹊起,大风也曾想,自己还是小瞧了这小子。她以为云石胶会衔恨在心,也许若干年后回来报复,他却要报恩……

“没错,沂山是有一个青丘冢,在此去东南不远,大屏山上。”大风点点头说。

“云姨自离开沂山,就常会梦到那儿,说她小时候掉进去过。”云石胶说,“可我令人访听,说山上只有一座青丘洞,没有青丘冢。”

是了,大风想起那还是渔樵耕读探究青丘渊源最热的时候,樵子、佳康和薛依云他们数次去这洞里洞外查看,都没有结果,月桂却偷偷告诉她,自己小时候从这洞里掉下去过,这洞底的深处,好像还连着一个无底洞。

她说自己从小本叫妮子,有一次到洞里玩耍,一脚踩空了,从洞底掉了下去。恍惚间听到有人喊她月桂,一朵白云飘上来,把她送出了洞外。

回家后和家人说起,家里人都觉得她有奇遇,得神助,才给她改名月桂的。

可是那青丘冢有九个别洞,洞底俱为磐石,坚不可摧,哪来的什么无底洞?

当时大风听了似信不信的,后来也曾想,也许这青丘冢底真的别有洞天,只是机缘末到罢了。

“那青丘洞本来就叫青丘冢,”大风想到此处,微蹙了一下眉头,“后来不知什么人改了名字。”

“原来如此!那云姨定有青丘前缘,方才如此梦回神牵!”云石胶喟然长叹,“所以施春秋这次赏荷会,意图染指沂山,我从年前便开始跟踪。其真实目的,还是清除异己,免得在他老母中秋寿诞上捣乱。当然,同时剪除老茶的羽翼。老茶这几年,为报夺妻之恨,上窜下跳,多方游说,在江湖上联络同党,可都没有逃过这位武林盟主的眼睛。”

“嗯,听说盗取古寺莲子的,正是这个什么老茶。”大风点点头,也叹了口气,“可是你们争你们的啥子盟主,断桥村偏安一隅,不问世事已久,与断桥何干,与古寺莲子何干?”

“自然还是因为那则九尾狐转世的预言。”云石胶说,“凤凰洞见,江湖有变。三世应劫,千古一叹!江湖上多年来流传有这青丘狐转世的传言。古寺莲子,是上古神物,佛门圣物,施春秋早就有拿莲子给老母祝寿的打算,是老茶先下手为强,打乱了十方宅的部署和计划。”

“呵呵,原来是法云寺宝物招来了两个毛贼。看来施春秋和那老茶明争暗斗非止一日,二人积下宿怨已深。可别牵扯东镇沂山,说到沂山事,我们断桥便很难置身事外了。”大风话虽说得轻描淡写,却从骨子里透着一股硬气。

“断桥和沂山毒门都在施春秋清除之列。”云石胶说,“从这次赏荷会邀请的帮派人员和数量可以看出,他那些死党几乎倾巢而出,而各大名门正派却只获准掌门带几个随从参加,明摆着要动手的意思了。”

“好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断桥当年八大门派围攻沂山尚然无惧,还怕了十方宅这一群小鱼小虾不成?”大风击掌而鸣,爽朗地应道。

云石胶停了一停:“我个人的看法,断桥这次应该和毒门携起手来,共御外患。”

“不用!他是他,我是我,断桥是断桥,毒门是毒门。”大风无二话。

云石胶又顿了一下:“老茶和施春秋死对头,在这一点上,和断桥的利益是一致的……”

大风冷笑一声:“盗我莲子者,老茶也。何况他那个跟班,什么梦古毒倒农夫的帐还没算呢!”

“好!”云石胶深吸了一口气,“我和云姨此来,必能护得沂山和断桥周全……”

说完,他朝大风一抱拳,离地而起,悄无声息地向着山坡上的丛林飞去。

“云姨……”大风若有所思地抬起头,但见月朗风清,哪里还有天涯阁主的影子?

深山中,法云寺,居士一如既往地早起,焚香礼佛,洒扫庭除。他不需要江湖信息,也不关心武林纠纷,能够影响到他的,只有四季轮回,阴晴圆缺,日出日落。

从小七出门,他依然日复一日地过着他简单的日子,每天闲下来到邂逅坊喝茶。不同的是,小坊主开始为他调制一种新茶,不管怎样苦涩难咽,一定要劝他喝下去。

他当然不清楚,自己三世修行,即将功德圆满,银狐喜朵正在给他服饮一些有助于羽化成仙的药物,只等小七事成归来,便和他回归青丘,山居清修。

居士一世雪狼,二世花神,到现在还是个肉眼凡胎,自然不明白其中决窍,只知道小坊主不会害他,安之若素,和坊主聊聊日常,更多的共同话题,当然还是小七。

此去山高路远,风餐露宿,也不知这孩子,在外面过得怎样。

一晃几个月过去了,又到了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圣水泉中长满了荷。

以往莲子睡在泉底,水中无荷,如今莲子没了,池中反而开满了荷花。居士处变不惊惯了的,对此也只能见怪不怪了。

然后是武林各大门派蜂拥而至,江湖上各种小鱼小虾在山里乱窜。种种阴谋诡计,机诈权变,陆续在沂山上演。

赏荷会如期举行。早上起来,居士便发现满池的荷花上滚满了露珠。接着寺院大门被外面的人打开了,进来几十个彪形大汉,一色黑衣打扮,把居士清扫过的院落洒水一遍,铺设红地毯,迎接当世武林盟主,十方宅主人,施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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