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里的人间

烟火里的人间

郑重声明：本文系原创首发，参加喜乐年华主题征文活动，文责自负。

同写快乐营082号，蓝银冰雪

窗外时不时传来烟花的炸响声。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天花板上的灯太亮，晃得她不想睁眼。

她能想象出烟花绽放的模样。“嗖”地冲上天，“砰”地一下炸开，漆黑的夜空被炸出漫天的绚烂。

她听见敲门声，她听见大女儿一边喊着问“谁啊”一边向单元门走去，然后便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这一生活得够久，久到她的牙齿一颗颗松动，久到她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听不清，久到她连拐杖都用不了，只能每天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要由儿女侍候。她成了废人了。

大女儿好像回屋了。她努力睁开浑浊的双眼。她努力盯着大女儿一动一动的嘴唇，试图分辨出大女儿在说什么。

“老太太，你孙女给你拜年来了！”

孙女......孙女？孙女来了！她努力向大女儿身后张望。儿子连忙上前把她抱起来，安置在轮椅上坐好。

看见小孙女，她浑浊的双眼终于有了光亮，没牙的嘴一咧，笑了。

“奶奶过年好，祝奶奶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她笑着，笑着，咧开的嘴怎么也合不上。

她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指着床。大女儿连忙掀起床垫，掏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红包。她咧着嘴要接，却见大女儿把红包塞进孙女的手里，“这是大姑和奶奶给你的压岁钱！”

她不高兴了。那是她给孙女的压岁钱，她要自己亲手给！

孙女走后，大女儿调出了春晚，“老太太，看电视吧！”转身去厨房煮了饺子。

她老了，什么都吃不动了，什么都干不了了......今年的春晚，不好看！

她这一生活得够久。三个孩子，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长大了，有了家。两个外孙也长大了，娶了媳妇，买了房子，有工作，过得都不错。只有孙女还小，还在上初中。小孙女学习好，要考学了，是全家的骄傲。她这一生活得够久，过了年，她就八十八岁了，比她的老头子活得久。

大年三十的夜里，二女儿也回来了，带了一堆她喜欢的零食。她将零食抱在怀里，任谁说也不撒手。

大女儿笑她，“老太太，这些零食你吃得了哪样啊？”

她不说话，眼睛四处瞟，满屋子找孙女。

见孙女走过来，她赶紧把怀里的零食塞过去。

“学......吃......好！”

她想告诉孙女，好好学习，吃好吃的。

她让女儿儿子每次来看她都要给她带零食。他们不给她买零重，她哪里有好吃的给孙女？

电视里的春晚放到最大声，儿孙们在屋里热热闹闹。她咧开没牙的嘴，笑个不停。

窗外有人在放鞭炮，噼里啪啦震天响。

“嗖！”

“砰！”

一朵灿烂的烟花炸开，哗啦啦地往下掉。

穿过烟火氤氲，那是她挚爱一生的绚烂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