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夷坚笔记·卷一·青龙角（6）
云侍先生/文 图片来源于网络
若说屠柒怕鬼，那这世界上就没有不怕鬼的人了，任谁整天跟几只小鬼和一具百年女尸生活在一起，做些抓鬼降妖的行当，也不会见到只“非我族类”就那么大惊小怪。屠柒的天眼时灵时不灵，平时看些颜色奇怪的能量多半是人身上的运势，他还真没用天眼看过鬼，没想到肉眼看着乌漆墨黑的一团，在天眼里竟然形象如此可怖。
吴东喝得有些迟钝，看见屠老弟摔了个四脚朝天自然连忙去扶，至于屠柒叫了啥，他根本没听清。经过这一吓，屠柒酒醒了大半，天眼也渐渐消失，他心有余悸地爬起来，看了吴东半晌，问道：“吴哥，你最近是不是去挖人家祖坟了？”
吴东闻言大吃一惊，问道：“你咋知道？我最近拿了个项目，正是块坟地！”蒋红荫连忙笑着圆场：“哈尼，你不知道，我这位领导会算命，可是祖上传下的手艺！”吴东有点不能明白如今这年代算命的竟然还能兼职当警察，抓了抓头发说“想不到……屠老弟还会这门手艺，既然被你看出来，那我也如实说了吧，就是因为那坟地的事情，闹得老哥我可烦死了，上次去了一趟回来就进医院趟了大半个月，还偏偏啥问题都检查不出来，我也琢磨着这事邪乎，正想找个懂行的师父看看。”屠柒盯着他摇头晃脑：“吴哥，你挖坟这事儿做得可有点缺德，人都骑你脖子上去了，要不是你八字硬，这会儿可能都躺太平间去了。”吴东一听就有点慌了，连忙抓住他的袖子恳求道：“老弟，哥跟你直说了吧，这地也不是我要拿的，都是上面人的意思，想做政绩……老哥我又何尝不懂呢？做我们这行的，哪个不是家里供着佛爷菩萨，都信这个！可是我也没办法啊，赶鸭子上架，这不临到我头上来了，你看……你这神通广大，能想想法子不？”
“既然你信这个，我也就不跟你来虚的了，你听过养小鬼么？一个鬼童子就能吞噬掉几百上千只恶灵，你现在这个啊……都是老鬼了！”屠柒摸出自制的烟点上，一口灰蓝色的烟雾喷出去道：“也是没对你下杀手，不然你这条小命简直分分钟的事儿，这老鬼的主人大概是想给你点颜色瞧瞧，你那坟地，还没动工吧？”“对！太对了！何止是没动工啊……”吴东一抹脑门儿，义愤填膺道：“机器开到村门口路就被堵了，根本不让进！”
屠柒冷笑一声：“废话，你去挖人家祖坟，不堵你堵谁啊？”吴东摸着脑门儿讪笑：“这……这也是市里指定的啊，多少双眼睛都盯着那地方，我也没办法不是……”屠柒撇开眼睛，吸了几口烟说：“那地方有啥好的？还成了市里重点工程？”说到这个吴东就来劲了，滔滔不绝道：“地方好啊，环境好，山清水秀的，空气又清新，市里的领导想在那儿建个原生态度假村，这不也是增加地方收入的好事嘛！就是那帮村民太顽固，都说了给补贴，而且请专业的队伍来迁坟，新地方都选好了，可他们就是不同意！”
屠柒弹了弹烟灰，问道：“红荫，孙小芸的家是哪里的？”蒋红荫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愣了一下说：“涿县古娄村。”“哎！没错！就是这个名字古里古怪的村子！”吴东却是一拍大腿，问道：“怎么？你们也要去那里？”这下事情就有点奇怪了，屋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就在吴东憋不住想问时，屠柒站起身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明天去一趟古娄村，是不是个陷阱，也要趟了才知道。”
翌日早上一行人便出发了，仍旧是吴东开车来接他们，屠柒虽然在出门前就告知众人此事不简单一定要多加小心，关键时候保命要紧，但不知为何心里的忧虑却越来越重。吴东开车，蒋红荫坐副驾，屠柒和崔符坐在第二排，聂明珠和齐林更靠后一排，旺财此时正在两人脚下打呵欠。
古娄村距县城有一百二十多公里的路程，不算远，但开车也要两个多小时。“前面就快到了。”吴东一打方向盘，车子拐进一条明显是新修整过的小路：“就这路还是为了这次度假村修的，市里拨款，县里出工，加班加点就是为了把路拓宽，不然大型机器根本开不进去，原先就一个黄土小道子，窄得很，前后同时来车就能把路堵死。”
屠柒看着前面的路若有所思，道路两旁种满了槐树，还有一些木材因为修路被伐倒了码在一边。果然没过多久就到了，这村子看上去与外面并没有什么不同，村口停着一排挖掘机推土机之类的器械。此时快到晌午，或许是村民都在家准备午饭，路上人很少。
吴东把车停到路旁，冲屠柒他们道：“不让进，什么车都不让进，我们还是走进去吧。”一行人下了车，聂明珠扯了扯齐林的袖子，悄声说：“你看。”齐林顺着他的眼光扭头，正看见一个穿着红袄的小女孩在墙边探头探脑，见他们注意到自己便飞快地跑了。“这村子鬼得很，你小心点。”屠柒偷偷对崔符说：“待会儿如果要动手，千万不能让外人看见。”崔符点头，嗯了一声。
离村口没多远就是村长家，吴东一边领着他们往那里走，一边念叨：“这村子我也就跟村长熟一些，待会儿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他吧，问完咱们就走，我咋觉得这地方越待越邪乎……”村长家盖的是二层小楼，这种自盖房在村里并不少见，都是差不多的样式，屠柒看着门上被撕掉一半的对联冷笑。那鬼画符一般的图案别人或许不认识，屠柒却是看得分明，往往招魂幡上都写这种文字，用来引魂。
村长是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老汉，年逾古稀，原本拿着旱烟斗在门前吧嗒吧嗒地吸，看见有人来了连忙把烟斗往脚底磕磕站起身。“吴老板，您今天咋来了……”村长笑得客气，吴东却是拉着脸，道：“我再不来，小命都要交待在医院里了，黎老头儿，你们村里人干了什么事儿自己心里可清楚！”黎村长仍然是满脸堆笑道：“吴老板这是哪里话……这上面的政策我们哪有不配合的道理，可是这祖坟岂是随意动得？”吴东瞥了他一眼，冷哼道：“随你怎么说，这回我可是带警察来了，有事情问你，你可不能再吞吞吐吐，不然抓去吃牢饭别怪我没提前说。”黎村长唯唯诺诺地点头，看了屠柒一眼，连连称是。
众人在堂屋里坐了，聂明珠与黎村长扯些闲话，屠柒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屋里的摆设了，其实这里面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就是窗户少且小，头顶的白炽灯管有些烟熏的痕迹，白天开着灯也显暗。旺财东嗅嗅西闻闻，黎村长有点坐立不安，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呜……呜……”旺财一路小跑到门口，拿狗嘴拱了拱被撕得翘起边的对联，一口咬住咔嚓咔嚓地嚼起来。
屠柒：“…………”
黎村长：“…………”
旺财嚼了一会儿又把红纸吐了，扭头撕下一片叼着放到了崔符的脚边，众人都看着崔大少，只见他淡定地拿起纸片闻了闻，说了一个字：“嗯。”旺财笑得狗嘴都要咧到耳朵上了。屠柒在心里嘀咕着“狗腿”，忍不住也把纸片拿过去闻了闻，啧，一股血腥味，呛死人。
“各位饿了吧？中午就留在这里吃饭吧，家里没什么菜，还请警察同志不要见怪。”黎村长站起身道：“我去灶房看看。”乡下小地方确实没什么好菜，他们一行人来前也没打招呼，中午能张罗出一桌饭菜实属不易。黎村长的老婆是个略微阴沉的妇人，头发花白，并不说话，只是把菜端出来后就又钻进厨房了。“大家吃大家吃，不用管她，妇道人家在灶房吃吃就好。”黎村长不断地招呼吃菜，又从柜子里拎出一瓶红星二锅头。屠柒看见白酒就头疼，连忙表示开车来的不能喝坚决不能喝，黎村长还要再劝，屠柒只好搬出警察身份讲了一通不能执法犯法的大道理终于唬住对方。
“屠警官……尝尝这个，自家磨的豆腐，可鲜嫩！”黎村长热情地把一盘白水豆腐换到屠柒面前，白白嫩嫩还冒着热气儿看起来确实十分可口。屠柒夹起一块刚准备放进嘴里，却被制止住了：“屠警官，我们这儿的豆腐不直接吃，得蘸着吃。”黎村长又递过一只小碗，碗里盛着半碗红艳艳的辣油。屠柒奇怪地把豆腐浸入辣油，黎村长连连点头：“对对，是这么个吃法儿，豆腐脑儿豆腐脑儿，得配红油。”屠柒尝了一口红油豆腐，并没有特殊的味道，可他总觉得黎村长盯着自己笑得十分诡异。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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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要陪家人所以不能更文请读者见谅 :-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