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ll梨花
校园教学楼的前面,有一处园子名曰梅园。内植三棵腊梅树,还有一棵梨树。现在属仲春时节,腊梅如浸烛脂的黄花,已化身为泥。梨花却在暖阳下绽开笑颜。
在漫长的等待中,春风把梨树的花苞,吹得由米粒大到黄豆大。再由黄豆大到小孩子玩的玻璃球大。一周左右,一夜之间全树都绽开了洁白的花朵。那么的措不及防。令路过此处的人,精神为之一振。啊!这就是诗人笔下的春天:朴质而生动,骨秀而魂骇。
梨花一般生有五瓣,也有六瓣、八瓣、九瓣的。每一个花瓣都拼尽全力张开自己的身体,释放自己的温度。每一朵花的花蕊,均有二十多个,她们从花心处站起来。挤挤挨挨地立在花瓣的正中央。长长的白色的脖颈上探出一个个大红色的头。映着温润得像汪着一潭水似的碧绿的花心,显得别样地娇娆。而随着花开的时间延长,她又成熟成浅褐色,褐色,黑褐色。就像一位女性的生命,由童年走向少女、女郎、少妇、中年、老妪等诸多个时代。而在她经历的各个时间段中,花心依然如水般滋润,花瓣也依然如白玉般无瑕。
在众花中间,花蕾如迟来的爱般,散布于一簇簇盛开的花间。它们的形状,都如孕中的美梦样鼓鼓囊囊地。小一点的花苞头上顶着羞涩的粉红。大一点的花苞则顾不上那么多,她们已褪去了心里的紧张,大方地甩掉红纱,扮成素洁的伶俐模样。横着看竖着看,都像是秋季里成熟盛开的,白色棉花的缩小版。半开的花微微的伸出一两支花瓣的手臂,其它的花瓣则像低头的沉思者。又如在太阳下打盹儿的婴孩儿,咪咪噔噔地,胖嘟嘟地可爱至极。
梨花们舒适而闲括地,接受着阳光的抚摸。在阳光的正面,每一片花瓣都放射出许多明亮的小点。她们光芒耀眼。像春天的舞台上,着素装的舞者,轻盈地舞在三月的空气里。在阳光的背面,花瓣的纹路,映出杂乱中,而显有序的巧妙排列。就像一根根透明的大血管,拢着一群毛细血管一样。又像在流年里逝去的那些美好的爱情。旁边还有一群围着你说赞美话的,在你的记忆里稍作停留的人们。
在绿得发亮的花萼下面,是梨花绿色的细长的花茎。它的旁边,新生的红色的嫩叶泛着油光。毛茸茸的叶片如锯齿般割着春风的手。
如果说梨花,到底有多么美,那得从风谈起。梨花的风华绝代,必须承大一点的东风来诠释。微风下是看不到大美的。上午的阳光正好,中原的一阵阵东风吹来,满树梨花的美态,让多情的人儿看到心生颤抖。早就有的玉树临风这一词,如若用到梨花身上是最恰如其分的。风过,梨花集体起舞,宛若一个个落下凡尘的,衣袂飘飘的仙子。仿佛耳边,有抚琴之声,有古筝之韵。又仿佛眼前有高山流水,小桥人家之画意。说起画,我想起北宋王安石笔下的,《明妃曲》中的一句:意态由来画不成,当时枉杀毛延寿。画师毛延寿手中的笔,画不成王昭君的芳华意态。而我手中的笔,竟也难描风中梨花,那惊艳的意态之美。
我每每去看梨花,一般都在上午。下午的花在阳光下白得耀眼,风中的姿态,也是媚态。不及上午开得清丽。最喜欢观摩上午初升的太阳下,那梨花的美妙绝伦的影象。在梨花盛开的每一个上午,阳光一览无余地照耀着大地。而梨花却没有全部暴露在阳光下。她们中一部分,在高的树枝的影子里,安静的看着这个世界。一部分在相邻花的影下。有的花瓣上重叠着树枝和树叶的影子。有的重叠着花蕊的影子。还有的重叠着花瓣的影子。她们在影下,像是不肯说出自己年龄的,认为美女在骨不在皮中年老少女们。一些花在影中漏出点点光斑,如睁着惺忪睡眼的,小睡后披衣而起的美人,那光洁的额头。影子们,星星点点于花瓣间,风来如三峡人家上演的皮影戏般,灵动而又令人回味悠长。
这些花儿迎合着风,使得自成婉约的树枝,更加妩媚唯美。树欲静而风不止,风不止而意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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