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芜》
:这是荒芜的沼泽。
“荒凉白日里,我被禁锢在陈朽黑白梦境中,这里乌云蔽日,寸草不生,万物都荒芜。
直到你从荒原中走过。
你踏过之处,世界开始苏醒,我看见野花压满枝头沿途狂野生长,白雪滑落树梢寒梅怒放,我看见归鸟蝉鸣, 烈日骄阳。
我看见白日梦的尽头是你。
从此天光大亮。
你是我全部的渴望与幻想。”(引用)
九月的微风带着些许秋的寒意。太阳的余晖打着路旁堆积的银杏叶。远离了城市喧嚣,这儿反而有点静得发怵。五点了,还有一个小时。我顾不得欣赏这周遭的环境,加快了步伐向前走去。
“1980号,到你了。”空荡的走廊回旋着空荡的声音。我抬头,对她微微一笑。“你终究还是来了。”她微微向上的嘴角,仿佛把记忆又重新拉回了三年前。“我来了。”我对上她空洞清澈的眸子。
玻璃将我和她分割成为两个世界,视线的对接又让我们在平行世界里重逢。
2016年.秋。]
“我以前喜欢秋天,是因为我出生在秋天。但我没想到,我出生的季节就是我死亡的时候。因为我不与他们说话、不与他们相同,我就要永远被保护起来,不得公布。自闭症这个词啊,又比 私生子 好得了多少呢?我们都是他们眼里见不得光得地下老鼠,都是这个世界容不下的怪物。我一直以为,只要我不去听、不去管、不去看,我就可以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可是 泽芜 你知道吗?当我看见你的那一刻,我建立起来的世界就崩坍了。因为,你是我的同类!”
九月的秋,似乎没那么好的脾气。连续一个月的阴雨,使空气里弥漫着阴郁窒息的压迫感。又是凌晨四点了。一夜无眠,一夜无梦。我空洞的望着天花板,数着雨滴落下的节奏。这是第三十三天。
和所有美好回忆里的童年一样 那天有阳光、有竹叶的清香、嗡嗡的蜜蜂穿梭在醉人的橘子花丛。 就在那样一天,我遇到了 “泽芜” 内心荒芜如沼泽,你看这名字取得多好。 泽芜,我的第一个好朋友。 她填满我内心空洞的欲望和无望的自卑。我把我所有对美好的幻想连同自我泯灭的绝望都寄托在了她身上。 她带着我 从那个盛夏的午后 来到这里 这片海的旁边。
自我内心滋养的藤条吸取人生的快乐和未来的希望,疯狂蔓延。束缚自我的行动,包裹住不堪的我。 我在关了灯的房里,流着自己的血,哭着自己的人生。我看着窗外灯红酒绿的流动,我看着希望如何破裂毁灭,我看着自己如何杀掉自己。
我们每个人都是生活的奴隶,社会的走狗。如果这样的人生,是我的人生。那我宁愿现在,就现在死去。我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忙着各自的生活,忙着最终的死亡。我麻木的对待这一切。我现在所拥有的都是极好极好的,可不是我想要的。这些都很好,可是偏偏我不喜欢。难道从来如此,便对吗? 读书 工作 结婚 生子 柴米油盐 最后死去 。这样雷同的生活,我无法接受。我不想被世俗的观念束缚一生。我想去一个无人问津的地方,过着自己喜欢的一生。因为,这是我的人生。
像水里的鱼,我是水下的人。 我偶尔会受不了水的压力 艰难的抬起头,想要呼救 可水外的人 拍着手 吹着哨 说“你看,她在吐泡泡” 水面最后的涟漪是我死亡的信号 泡沫的破裂是希望的泯灭
水里的鱼是怎么死的? 闷死的。
在黑暗,看不见阳光的井底。 我也想努力一把攀登出去。我也想有一双手将我从深渊拉出去。我像个疯子一样呼喊 我站在井底 听见人言可畏的风声吞没最后一声 救命 我望着他们的嘴脸 恶心。 我静静地坐在这黑暗的井底
我宁愿做井底一具发臭的尸体 也不愿做虚伪苟活的人。
我看着满脸憋红的她, 看着她眼角绝望的泪
我也想过松一松手里的绳子
可她用最后一口气跟我说:“谢谢。”
二十八楼的景色很好,风也很大
一步 两步 坠落的感觉很好
在那一刻我看见她笑了
那是自由的笑。
凌晨四点她没能等来海棠花开 手腕的血却一滴一滴 染红了洁白的茉莉。 七道口子在她的纤细的手腕上 绽开了鲜红的花。 她笑着指着心说:“这里啊,太痛了 没忍住 就多划了几道。现在好了,我终于可以不用再听见他们的喧嚣了,我可以去看花了。”
从荒凉的山原向北纬三十度跑去
站在荒芜的崖顶 纵跃
大海的蓝会治愈好我所有的伤
死,是我活着的最好方式。
“泽芜,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做错啊”我看着她轻轻地说道。
“正是因为我们什么都没有做错,所以才有资格死去啊!”我看着她眼里燎原的星光 她嘴角真实的笑容 她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的地板。
旷原风吹弯青禾苗 她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洱海旁 撩人的花怒放在她的身上
她说:“我活着就是为了我的死亡。”
风吹散阳光,打碎过往。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轻轻说道:“好好活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