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有些作家我读不懂
算算我也读了好些年的书,不仅根本无法企及凤姐“9岁开始博览群书,20岁达到顶峰”的水平,小女子我更是愚笨到很多书至今读不明白,很多公认的传世经典我的读后感受也不过尔尔。这种阅读体验实在难受,就如同听闻仰慕某位古代美女的容颜已久,兴致勃勃前去欣赏她的画像,结果大失所望,又碍于脸面不愿承认,只好违心地喃喃称道。
在“我读不懂的作家排行榜”中,首当其冲的要数米兰·昆德拉了。作为痴迷捷克又想装文青的我,这位捷克老头当然很早就被我纳入了阅读视野。他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不仅是他最著名小说的标题,也是小文青们装逼必备口头禅之一。记得还是刚上初中的年纪,我搞来一本准备拜读,不幸被老爸拿去翻了几页,认定是黄书没收了去。没收了就乖乖不看当然不是我的作风,何况爸爸所谓的“不许看了!”仅仅只是一个把书从沙发这头移到那头的动作,实在方便我作案。然而我从书中看到的仅仅是灵肉纠葛的爱情纷争,多情的男人痴情的女人在“布拉格之春”那个灰色年代上演了一幕幕爱情荒唐剧。
“爱”,这是我在所有的阅读过程中最容易捕获和理解的字眼。或许这便是生命最初的悸动吧。
关于《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背后的哲学思考,纷繁的人性命题,在我那个阅读年纪根本无从理解,米兰·昆德拉悠长隽永的语言风格在我眼中也成了繁复冗长。
只能说,我在错误的年龄遇上了错误的书,这妨碍我对书的内容的正确理解和书的精神的精确把握。至于米老头的《玩笑》《不朽》,我记得明明看过,然而也忘得光光。好吧,我是俗人一个,我认为爱就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忠诚,没办法把灵与肉看得那么开。来日方长,过个十年八年我再来会会这位老头也不迟。
写到这我想起一件囧事,在读完《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后不久的一天,我在书店兜兜转转,看到一本《6封来自布拉格地铁的情书》,作者是捷克人米哈·伊维。我是看到“布拉格”三个字就挪不动步的人,更何况看了该书封二的内容介绍觉得是个很纯很美的爱情故事。都准备拿去付款了,随手翻开一页映入眼帘的第一个词竟是“阴茎”二字,真是有种囧到定在原地无法动弹的感觉。为了缓解毫无准备就看到不洁字眼造成的心理冲击,我去书店三楼买了本初中物理辅导书后才离去。
这件事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一直有个错误的观念,我以为捷克人写书都是这么个生猛的调调,直到很久以后遇到了伊凡·克里玛读懂并真心喜欢上他的短篇小说,这个可怕的偏见才得以纠正。
如果说我对米兰·昆德拉的阅读障碍是年龄和阅历造成的,那么卡夫卡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说来惭愧,我对他的兴趣点主要集中在他的生平而不是他的作品上。他有个严厉的父亲,敏感的性格,一张瘦削的脸和一双忧郁的眼睛,订婚又解除婚约,反反复复三次,终生未婚。他出生并一辈子呆在奥匈帝国时期的布拉格,是犹太人,用德语写作;他有种身份上的错乱和漂泊无依之感。这种混沌的身世气质而不是他的作品本身是让我最为着迷的地方。他的很多作品,在我看来,就像是精神极度压抑之下的呓语,读起来有股阴沉之气,处处是隐喻,处处有荒诞。我并不能完全理解,只能平添心头哀伤。这哀伤一半是受他作品感染,一半是无法完全理解他精神世界的无奈。
前几天在豆瓣上看到一部关于卡夫卡的电影,还是在中国拍摄的,有个牛逼哄哄的名字:《即使变成甲虫,卡夫卡还是进不了城堡》,而我想说,“即使变成甲虫,我还是进不了卡夫卡的城堡。”
同样是文坛光棍,普鲁斯特就更让我头疼。卧床一生写了部皇皇七卷,数百万言的《追忆逝水年华》,我看了一段,他花了几百字写花粉如何破坏了他的身体健康,然后我就放弃继续读下去。虽说我喜欢的英国作家阿兰·德波顿专门写了本《拥抱逝水年华》来告诉人们如何像普鲁斯特那样生活,我还是无法体会到他“别太快”的人生原则和写作风格。
“听说过《追忆逝水年华》的人中只有一小部分看过此书,看过此书的人中只有一小部分看完。”不记得在是哪看到这句话的,明明白白的真相帝。
还有杜拉斯啦,乔伊斯啦,包括荷马那个神一般久远的人物,我试图接近,无一望而却步。《情人》还算喜欢,然而其他作品中杜拉斯那女知识分子般枯燥的言语叙述我实在体会不到美感;《尤利西斯》压根看不下去,我简直想骂乔伊斯这位美国人装逼故弄玄虚;《伊利亚特》倒是让我看到古希腊的英雄情结,但是一堆佶屈聱牙的希腊人名消磨了我的阅读兴趣……
想当初,初中高中那会儿,在家看本书还得东躲西藏,上英语语文课看免不了被老师逮到好几回(菜啊,都是快下课时露了马脚),然而还是一如既往地坚持下来,啃那些难懂的作品,像个十足的受虐狂。那时纵使生活过的颓废,考试成绩跌宕起伏让人心惊胆战,依旧心澈如水,目光炯炯向前。现在倒好,生活优哉游哉,却早已迷失方向。我不再有狂热的阅读兴趣,我只想看些能取悦自己的作品,我的脚步停滞不前,我不知道还能在自己的麦田里守望多久。
算了,停止抱怨了。待我走过这段泥泞的岁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菲茨杰拉德用他美好、清丽、永不绝望的文字告诉我,即使梦想坍塌成虚无,也要永远保持着戏谑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