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夕村手稿（2）

2022.8.2

夜风轻抚着库铭的脸庞，流逝的时光像雨滴一样滴打下来。人去楼空的小站，挤满了黑色。可曾经每一间屋子的喜怒哀乐，嬉笑怒骂，张家长李家短，库铭都记得清清楚楚，每一个画面都活灵活现。

库铭坐在宿舍门口，他张张嘴，咀嚼了一下，其实嘴里什么也没有。库铭用手掌抹了一把脸，随后手背就下垂下来。他坐在一张破旧的老板椅上。库铭又抹了一把脸，这一次，手指揽到了发际，于是，库铭就揸开手掌，不停地用手指梳理头发。还不时的用手指挠了挠头皮。虽然是在黑夜，但他已感到一些碎屑簌簌落下。

“老子就是要三个月不洗澡。”无来由的说完这句话后，库铭又恨劲地用指头挠自己的头皮。他越挠越痒，他越痒越挠，一些头发被挠了下来。库铭刚好在小站守了三个月的房子，后续他将正式转岗为看守工，负责对小站站区的看守。

月光如撬开黑夜的杠杆，库铭不再抓挠头皮，他嗅到了来自身上的酸臭。他翕动一下鼻翼，一股来自裆部的酸腐味灌入鼻孔。

库铭烦躁厌恶地自语道:“我就是三个月不洗澡。”

库铭就是三年不洗澡，他转岗看守工已成不争的事实。

月色如洗，库铭把一盆水举过头顶，冲灌在自己裸露的身躯上，水花四溅。一盆，两盆，库铭一连冲了十几盆，每一盆水冲灌在身上，都会有凉凉的爽意。

月色洗着大地，库铭洗着落在身上的月色。当库铭洗到自己的下体时，他的双手在下体停留了片刻，然后仰起头，看着深邃的月亮，低语一句:“小老弟，委屈你了，跟着我，就只能撒撒尿了。”

库铭又有了写诗的灵感和冲动，他迅速穿好衣服，走进宿舍。

我本是一块坚硬的石头。

进化了千年的爱情，用最阴柔的笑，

把我变成一粒揉进你眼里的沙。

现在，我又错过，一只觅食的乌鸦。

如果，你痛了，

就把我从你眼里抠下，

还是还给，那只觅食的乌鸦吧。

今夜，月光敲响大地。

夜不静，如一片汪洋。

当月亮落到那个点上，

时针的指向，十二点的月光，

如我颓废的逃亡。

这些年，我一直背负着一道窗户逃亡。

可我，却一直没有走远。

你又回来干什么呢？

走吧，你把你的季节给了蝴蝶；

走吧，我没在自己的季节里枯萎，

却在你的雨季荼靡。

走吧，别再让一地的落叶，

等来一宿的雨。

都在城市的高速路上奔跑，

笃定前方的花香，错过一秋的海棠。

走吧，天堂已沦为了菜市场。

这些年，一见你，我就心惊胆颤。

我假装在人群中阔步高昂，

假装对你看不见。

我还假装过你的模样。

再后来，

我只能假装成一滴水把身体安放。

凌晨2点，库铭写好了诗，他突发感慨道:“难道，一个写诗的人，只有经历痛苦不堪的婚姻生活后，而且还是要以一个失败者告终，他才有写诗的灵感和源泉，以前我可不怎么能写诗。特别是和柳春花刚结婚的那段时间，甜言蜜语的时候，几个月也写不出来一首完整的诗，现在，诗仿佛就在眼前，顺手就可捏来。”

库铭有些欣慰和得意，他心里涌动着一百首，一千首诗，他就要用苦南风的笔名把它们从心里的褶皱处一丝一丝的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