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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和狗

2018-06-07  本文已影响53人  风语麦田1984

已经有两年没有去过乡下了。

前年去是过年的时候,那一年外婆七十三。

今年她七十五了吧,前年外爷的眼睛有点模糊,今年好点了吗?

人在年龄大的时候总是老的特别快,那些我们曾经非常熟悉的身影忽然有一天就走不动了,那些曾经疼着护着我们的老人忽然有一天就两鬓斑白了。

也许再过一些年,爷爷奶奶也会走不动吧!

也许某一天,这些老人都会离我们而去吧!

途径一家敬老院歇脚,院里的老人都被亲友带去过年了,院里的几棵小树都脱光了叶子,干枯的树干就那么孤零零立在诺大的院子里,冬日单薄的日光散散地洒下来,树干破碎的影子歪歪斜斜地三两交叠着,这样感觉少了几分孤单,院里的老人来了看着兴许也会多几分安慰吧!

大人都在招待室里喝着热茶。我和瑞一个窗户挨着一个窗户走在养老区,窗帘都是拉开的,床都空着。我环视了一下院子,转回头说:“我们回屋子吧,风有点大!"

忽然一个颤巍巍的声音传进我们的耳朵,随之一扇木门吱呀呀打开,门帘里出来一个颤巍巍的老人,岁月的沧桑已经在他脸上留下了深深的刻痕,然而明朗的笑容一瞬间在他干枯的脸上绽放开来,宛如枯草杂叶的乱树林中忽地泛出一眼清泉,顿时整个空荡荡的院子也生机盎然起来。

老人很热情地请我们进他房间。老人一下子说了好多,以至于我们一时插不上话。老人说大家都被亲友接去过年了,老人说平时大家也从不相互走动,老人说这些时脸上竟然洋溢着开心的笑容,看来我们的到来至少让他忘却了暂时的孤独,而这短暂的忘却足以使他像面对远方归来的老朋友一样不亦乐乎。瑞小声对我说:“他有多久没和人说话了呀?”老人把不经意间路过的我们看做救命稻草一样抓进了房间,而我们最多也就待个把小时。期间老人请我们坐,我扫了一眼老人的床单,差不多和火炉一个颜色。老人很满足地告诉我们他还有养老金,我想,他的养老金到时可以买一口很好的棺材吧!只是,一双眼睛全瞎的他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从院子里出来时阳光依然单薄,山顶的冷风海浪一样推着齐人高的杂草朝围墙涌过去,浪尽处一只蜷曲着的小哈巴狗哆嗦着身子等待杂草反弹回来将它瘦弱的身子遮掩起来,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转瞬间又一阵冷风卷着黄土和碎叶吹至,小狗的毛发一时小浪花一样翻卷连同它无比绝望的眼神一起淹没在杂草深处。我走近它跟前,它抬头看我,整个一蓬头污垢,本来应该洁白的毛发一撮一撮地被什么东西粘连在一起,一只耳朵立着,一只耳朵耷拉着,明亮的眼睛与脏兮兮的面庞很不搭配地扭曲在一起,岁月留给它的似乎并不比老人的少。我咬下一块香蕉味的阿尔卑斯糖放到它跟前,我希望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它也可以尝尝人类过年的滋味,可它一下就囫囵吞了下去。老人家在这个地方待了十年,你呢?我问瑞一条狗的正常寿命有十年吗,他说有的可以活三十年呢。

我再走,它就跟着我,我走了十来步,它跟了十来步。看来它已经尝到那一小块黄色的小硬物可以给它不错的味道了。它仅剩的三条腿似乎无法构成一个稳定的平面,夜风中的一枚烛火一样摇曳在大风吹过苍白颓旧的背景下。我把剩下的半颗也给了它。我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你可不要以后每天都站在大风里等那一种蛇年初五尝过的味道。

我们走远了,车窗后它的尾巴不停地还在寒风中摇摆,黄色的土夹杂着干枯的叶子被一阵大风带着将它与我隔开,一个拐弯后我便看不见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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