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苦里透着甜的日子
——虽偶有怀念，却不愿归去
我曾经说过:我最爱通过的地方，其实是隧道。
因为在这样一个黑暗却照着灯的通道里，坐在公车上，就会想起小时候乘坐长途大巴时的场景。
那时候，港城和上海之间的车程，还是从白天开到深夜的距离。
白天懒散地只想坐在大巴上睡觉，闷浊的空气会让人时不时反胃，所以唯有闭眼另自己昏睡过去才能减轻痛苦。
白天的旅途自然也会有下站休息的时候，但通常短暂，不少旅人也顾不得别人的感受就端着一碗泡得半开未开的泡面匆匆上了车。于是，大巴里的空气，可想而知...
可一切到了夜晚，仿佛都变得不一样了。天空是黑沉的，但沿途的风景是明亮的。路过高速公路的沿边城市，能看到立交桥下绵延的路灯在闪闪发光。
夜里的光亮映射在大巴的玻璃窗上，于我而言，那光，晕开的刚刚好，一种温暖的好，仿佛透着家的气息。
可我明明，对那个地方的感情，并不深啊...
晚上，大巴暂停的时间会久一些。所有的旅客都会下车，即使外面的天是冷的。
因为，真得坐得太久了...
休息站能提供的食物最多也不过是泡面和袋装的零食。我就记得有一次，看着灯火通明的休息站里，一个个都抱着一碗方便面，间隔性地发出“吸溜”的声响，我站在黑漆的室外，眼睛时不时地瞟向吃着面的人，然后在寒风里，闻着味儿，时不时地咽着口水。
那一次，我没能如愿以偿地在那个地方，像他们一样，吸溜着面条...
有关深夜归家的旅途，也不止于大巴，还有幻化成长达11个小时的火车旅途。
卧铺远没有想象中舒服，更何况那个年代的火车还不是高铁，它只是比绿皮火车好上那么一点点。
相较于大巴，会更喜欢火车的原因，大概是我能感受到风的气息。因为那一次，睡在上铺的我，窗边漏的缝儿正好能感受到，一丝清新...
这样的旅途还是会，离不开泡面的主题。下铺的边上，通常会放上两个热水壶。那一次，爸妈一共就带了两桶泡面。第一碗，大半是被我吃了去的，年纪不大的我理应是吃饱了，可看到第二桶拆完时，还是会馋嘴地吃上几口，仿佛抢食珍馐一般...
现在想想，那一次，父母一定饿了一路...
到了傍晚，对面的床铺来了人，是个长发的女子。当时不知怎么地，心里对她充满了敌意，于是极为不礼貌地把双脚甩在半空中，挡了她放行李的去路，她看我是个孩子，所以没说什么，只是神情略显尴尬...
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儿，我忘了。我只记得，在火车的最后一段旅途，我们两家聊开了。因为接近目的地的兴奋，所以都没了睡意。她比我们早一站下车，走的时候，我竟有些舍不得她...我心里同她和好了，想想自己当时也真是莫名其妙。
孩子的心思有时真得猜不透...
她走后的旅途，我站在过道上，等着快要到达的终点站，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内心涌起了一丝兴奋...
而现在，港城与上海之间的车程，只需要五个小时，不需要轮渡，也根本不需要跨过黑夜。
偶有几次，会凌晨出发，看着路灯随行，再望着天空渐渐露出鱼肚白，虽有兴奋，却再也找不回从前的味道...
就像我在［年幼无知时,最是疯狂自由］那篇文章里回忆的一样，虽然这些记忆能让我一如既往地对黑漆神秘的环境充满好奇，对那些苦里透着甜的日子偶有怀念。
但我，不愿归去，也，无法归去。
那日看到这老式的投影布，突然想着我该以怎样的方式怀念过去，于是就想到了这过往归家的旅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