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枚:我的一首小诗 孤独了300年 却在一夜之间 让亿万人
『 文 / 楚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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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春节,支教老师梁俊,带着他的学生,走上《经典咏流传》的舞台,让一首孤独了300年的小诗,一夜之间,火遍了大江南北:
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苔》
这首诗的作者袁枚,是清朝的文学大家,著作如山,名满天下,“五侯为之倾倒,走卒识其姓名,文采风流,论者推为昭代第一人”。
但也有人说他是“通天老狐,醉辄露尾”,寻花问柳,伤风败俗,粗恶颓放,淫秽浪荡……
纳尼,袁枚的人品会如此之差?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请关注本期的《走进科学》,啊不,《走进野史》之多面袁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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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716年,袁枚出生于浙江钱塘县,祖辈和父辈,都只是州府的低等幕僚,卑微劳碌,贫困潦倒。
好在这样的家庭,从未丢弃过书本。良好的家风家教,让袁枚“幼有异禀”,且“爱书如爱命”。
七八岁时,别人家的孩子,只知道光头强和蜡笔小新,袁枚却能熟读《四书》,倒背《五经》。
十二岁时,他正和同村的小伙伴,骑着竹马,嬉戏玩耍,私塾老师突然跑过来,兴冲冲地告诉他:“袁枚,你考上秀才啦!”瞬间惊掉了邻居的下巴。
二十出头,袁枚连中举人和进士,任职翰林院庶吉士。“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明明是少年及第,春风得意,他却在朋友圈里忆苦思昔:“一日姓名京兆举,十年涕泪桂花知”“我愧牧之名第五,也随太子看祥云”,这X装的,我给100分。
只不过接下来的事,倒真让他备受委屈了。
大清朝有个霸王条款,翰林人必须精通满文。三年任职期满,朝廷举办“散馆”考试,袁枚却因“未娴清书”,被判为下等,外放出京。
于是,从1742年开始,袁枚便在溧水、沭阳、江宁、上元等地,做了七年知县。
为官期间,袁枚清廉公正,“敏而能断”,很得人心。
离开溧水时,当地百姓缝“万民衣”,自发送行,“一路壶浆擎父老,万家儿女绣衣裳”。
改任江宁时,沭阳的百姓,给了袁枚天皇巨星般的待遇,“五步一杯酒,十步一折柳。使君乘车行,吏民攀车走”。
四十年后,已是古稀之年的袁枚,重回沭阳,妇孺老幼,竟出城三十余里,夹道欢迎,官民鱼水之情,感动你我,感动中国,感动得袁枚老泪纵横,感慨横生:“居官而不能忘其地者,其地之人,亦不能忘之也”。
按照这个节奏,袁枚极有可能比肩包拯和于谦,名垂青史,万古流传。
但身处官场,要想站稳脚跟,继而平步青云,不能仅靠政绩和民心,还得遵守繁文缛节,学会溜须奉迎。
同一张纸上,上司的职务是3号黑体加粗,下级的姓名,就只能是4号微软略细。小吏拜见长官,要先助跑,再跪拜,还要开启静音模式,全程不能出现任何声音。
这让天性自由、随性放达的袁枚很不适应,“书衔笔惯字难小,学跪膝忙时有声”,久而久之,便心生倦意,“不以吏能自喜”,终于在1749年,他以父丧守孝为由,辞去官职,离开了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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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十三年,还在江宁任上的袁枚,用三百两纹银,买下了一座荒废的园林。
这个园子可不一般,它是曹寅(曹雪芹祖父)的私家园林,也是《红楼梦》里大观园的原型。
身处黄金地段,极具文化气息,这样一块宝地,建成收费景点,或是开发高档楼盘,一定会赚得盆满钵满。
同僚都将羡慕的眼光,投向了未来的地产大佬。袁枚却微微一笑:“NO,NO,NO,你们的想法都太LOW。我既不收钱,也不卖楼,还要免费开放,谁都可以进来闲逛”。
豪无疑问,这是一个让父母沉默妻子流泪市民拍腿的决定。
众人一脸懵逼,袁枚的脸上,却露出了马云般的笑意。
他拿出全部积蓄,对废园进行了360°改造,“随其丰杀繁瘠,就势取景”,并将其改名为“随园”。
新建后的随园,大门敞开,围墙全拆,池沼楼台,奇峰怪石,外加各种古玩器具和海量藏书,“为大江南北富贵人家所未有也”,一时间,前来游玩的人,比肩接踵,络绎不绝。
嗯,这就有了流量,流量必会带来收益。
袁枚马上邀请数十户百姓,在园中养殖花卉,种植蔬菜,主打纯天然、无污染的招牌,现场贩卖,然后再按照种类和摊位,挨户收取管理费。
这种经营模式,是不是很熟悉?
成为自由撰稿人之后,袁枚的名气越来越大,他写的文章,随便一个公号转发,分分钟100000+,卖文的收入也随之增加,有时一篇碑文,竟能要价万两黄金。
此外,他还写书卖书,文学类《随园诗话》、美食类《随园食单》、悬疑类《子不语》都极为畅销,长期霸占各大榜单之首,“上自朝廷公卿,下至市井负贩,皆知贵重之”,甚至琉球、高丽等海外岛国,也有读者慕名前来。
这一大批文学类的精准粉丝,又成了一股新的流量,袁枚迅速抓住商机,开办各种速成班、提高班,还有高峰论坛,谈文学,讲创作,顺便推广他的“性灵说”。
就这样,以免费旅游为诱饵,吸引客流,积聚人气,然后收租、卖书,再加上知识付费、开发周边,辞职后的袁枚,一下子就实现了财务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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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来啊,造作啊,反正有,大把银两……
袁枚哼着小曲,跳着舞步,愉快地开启了后半生,“壮岁归隐,享园林之乐,极声色之娱”。
袁枚好色,人尽皆知,他自己也从不避讳,就连微信签名都写得十分直白:袁子才,性别男,爱好女,以及男。
扬州的一位朋友犯了官司,邀请袁枚前去帮忙。
第一次,袁枚回答:“随园开张,忙。”
第二次,袁枚敷衍:“身体欠佳,累。”
第三次,朋友表示,身边有绝色女子,可纳为侍妾,袁枚心急如焚:“事不宜迟,速备船只!”
瞧见没,这变脸的速度,深得川剧精髓啊。
袁枚四十岁时,已有姬妾十余人,仍然思春不止,到处留情。这天,他正在刷朋友圈,又看到一张美女照片,肤白貌美大长腿,前凸后翘小蛮腰,赶忙擦了一把口水,打听好了住址,第二天便乘船而下,登门造访。
等见到了真人,却大呼“美颜骗死人”,原来那女子容貌尚可,肤色却欠佳。袁枚扫兴而归,行至苏州,又心生悔意,原地掉头。但一往一返,耽误了不少时间,袁枚再次登门,女子已另嫁他人。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这位女子,便成了袁枚心里永远的痛:“珠落掌中偏不取,花看人采方知惜”。
身为随园主人,又极负才名,中年以后的袁枚,酒桌应酬自然很多,但每逢歌姬佐酒,他却正襟危坐,视美女如空气流过。
这不是老袁的风格啊!朋友大为不解,忍不住关心:“是不是感觉身体被掏空,要不要送你两盒……”
“真替你们着急”,袁枚连忙截住话头:“寻花问柳,关键在于‘寻’和‘问’。路边杨柳墙头花,任人攀折,有什么情趣可言?自助餐能吃撑的人,那都是愣头青!”
这番高论,一下子就震住了满座嘉宾。
在随园,袁枚广收女弟子,其中的风流艳闻,自然不必多说。但奇葩的袁大诗人,还有另一嗜好:“好男色,如桂官、华官、曹雨田辈,不一而足。而有名金凤者,其最爱也,先生出门必与凤俱”。
甚至,他和担任县令的郑板桥,曾经公开讨论,对于那些触犯律法的花样美男,应将杖责的部位,由臀改为背……艾玛,不能再往下写了,赶紧踩个急刹车,否则这文字都要打上马赛克。
“有目必好色,有口必好味”,好色纯属一己之欢,不符合主流价值观,必须抵制。但好吃的袁枚,却给后人留下了珍贵的遗产,那就是他的《随园食单》,记有326种南北菜肴饭点,为美食家必读之书。
吃货看到此处,请自觉为袁枚点个赞。
晚年的袁枚,又爱上了游山玩水。自六十七岁起,庐山、黄山、武夷山,到处都留下了他的足迹,“倘非广见博闻,总觉光阴虚度” “公然一万三千里,听水听风笑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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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798年,袁枚病逝,享年八十二岁。
去世前,他留下了园林一座,姬妾数人,诗文百卷,藏书过万,还有田亩百顷,余银两万……
随园是喧嚣的,袁枚是富足的,这一切,都是他凭借才华和智慧所得。但身后,关于他的各种非议,却不绝于耳:
斯乃人首畜鸣,人可戮而书可焚矣。
——清·章学诚
倡魔道妖言,以溃诗教之防。
——清·朱庭珍
甚至有袁枚的弟子,在他死后,将刻有“随园门下士”的印鉴,改成了“悔作随园门下士”……
袁枚是谦谦君子,还是奸邪小人,这种争议,或许还会持续,但已无太大意义。
自古以来,文品不一定等同于人品,比如秦桧、赵高,比如元稹、宋之问,就连袁枚自己也宣称,“伪名儒不如真名妓”。
如此,我们只需要记住他的随园,他的“性灵说”,以及“书非借不能读也”“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等名篇佳句即可。
当然,今年春节,又多了一首《苔》:“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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