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守望者》第二部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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粥已经煨好,整个房间都弥漫着香味。
她麻利地收拾好餐桌,摆上碗筷,倒像个家庭主妇。我把箱子打开,取出两盒牛奶放在桌旁。
“屋里没有冰箱,所以必须吃完,一点也不要剩下。懂吗?”她说。
“得再加一张嘴才行。”
“不限制你时间。”
她喝了口粥,得意的说:“生如夏花之绚烂,死若秋叶之静美。绿叶恋爱时便成了花,花崇拜时便成了果实。”
“这什么和什么啊?”我问。
“泰戈尔的诗,不知道?你这算哪门子大学生。亏你还想写小说呢。”
“忘了。我学的也不是文学。”
“你学的哪个专业?”
“国贸。”我顿了顿说,“但我听得并不很用功。”
“可惜。”
“可惜什么?”
“这么好的教育机会呀。”
“倒也是。”
“我要是你的老师,一定把你狠狠批评几顿。”她嗤嗤笑道。
“幸好你不是我老师。”
“你别得意,你这种人真该被教训一次。”她作出凶狠状,又很快变回来,“说回来,我打算考成人本科。”
“祝成功。”
“怕考不上,”她说,“我看了半年的教材,心里还是没底。”
“没你想的难,认真准备肯定能考上。”
“你考过?”
“没有,不过想来跟高考差不多。”
“也对。诶诶,你写作都是写什么?”她摇了摇我的手。
“除了诗歌,散文和小说都写,但严格地说不算写作,因为我只是个文学爱好者而不是作家。”我说。
“可有把握?”
“一丁点都没有——只是想了却一桩心愿,当然也希望尽最大的努力写好。”
“你家人支持吗?”
“从前很反对,现在不支持也不反对。”
“他们现在理解你了?”
“知道提洛吗?”
“电影《西部世界》的那个提洛?”
“对的。”
她点了点头说道:“倒真是如此。无论外人做什么,他最后都会回到那个地方。”
“或许这就是命运。我注定得碰次壁才会回到他们说的正轨上。”
“你不怕痛?”
“有一点点怕。”
“想忠告你一句。”
“你说。”
“以后别这么倔,会吃亏的。”
“尽量,况且这种事怎么说呢,就是秉性难移。”
“也是,要是改了那就不是你了,”她点点头说道,“除了写作,你还做别的事吗?”
“刚离职那阵还炒股,其实现在也还有一点点股票。”
“赚了还是亏了?”
“开始赚,后来连续踩雷,亏得很惨。”
“炒股的人都是傻逼,包括我。”她说。
“你也炒过?”
“买过一点点,2015年初,4000点是牛市起点的时候,好在买的不多。话说回来,也许只有那些高手才能赚钱。”
“我就认识一个股票高手。”我说。
“那人赚了很多?”她问。
“他之前在股市里赚了一辆车子,还想着赚够钱把小房子换了。后来他果真没再住原来的小房子。”
“他赚了一套大房子?”
“准确地说,他亏了一套小房子。”
她扑哧一笑。
“实在吃不下了。”我说。
“别撑坏了,我才懒得送你去医院。况且这天气也未必会变质。”
她收拾好餐桌,把剩下的粥盖好。
“有点困。”
“那就睡会。”
“不想进房间。”
她找来毯子,盖在腿上。天黑了下来,我们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聆听风从阳台轻轻吹过的声音。她闭着眼睛小憩,神情很安详。我们坐了许久,直到她咳嗽了下。
“感冒了?”
“有一点。前天着凉了。”
“有没有电烤火?”
“有的。”
她找来电烤火,插上电源。
“越眯着眼睛越想睡觉。”她揉了揉眼睛说道。
她靠在我身上,不一会儿发出轻微的鼾声。直到十点钟她才醒过来,很开心的样子。
“我刚梦到在一大片花海里畅玩,你也在。”她说。
“嗯。”
“可惜现在冬天没有花海,得等到2月初。”
“你睡傻了。2月初哪来的花海?”
她笑了笑,没有解释,而是找出手机,播放一首流行歌曲。是双笙和排骨教主的《腐草为萤》。唱歌的人声音听起来就像两个还没发育好的邻家女孩。
纤弱的淤泥中妖冶
颓废在季夏第三月
最幼嫩的新叶连凋零都不谢
何必生离死别
圆润卵石间缭绕重生的火种
光阴只方寸延续了枯荣
淋漓草檐下谁撞入窗前旧灯笼
擦亮了仓促的重逢
于青萍之末风露更婆娑
还以为此刻恰逢因果
是春秋开落或夤夜闪烁
哪个更值得一错再错
蛰伏的随断茎摇曳
腾空在一花一世界
躯壳快要冷却,华筵还剩几夜
思念旦暮未歇
清浅池塘边重生破图的冲动
天地正玲珑,殡葬了飞虫
迢迢河汉间有磷火坠地如彗锋
奢望着能生死相拥
于青萍之末风露更婆娑还以为此刻恰逢因果
是春秋开落或夤夜闪烁谁情愿将错就错
于盛夏之末入夜仍灼热又一场离合开始凄恻
是扇底闪躲或雨水摧折哪里都值得恋恋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