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有繁星相伴

午夜的饭后，迈脚出得门来，甩头便见夜空不知何时早已缀满亮闪闪的星，蓦地手机响起，妻打来电话，趁着满天繁星，边聊边走向办公室。距离年假也就四五天，人心思归，办公室里讨论最多的就是各自家乡的习俗，说着说着忽而又担忧起疫情的不确定性，恳求老天不要阻断回家的路。

笑声、俏皮打骂声在耳畔飘过，间杂着打印机勤勤恳恳的“嘀嘀”欢快声，一同呈现出晚间办公室工作温馨平常的动态画面。我照例朝右耳塞入蓝牙耳机，快乐是他们的，我无心参与，投入属于自己的小世界。

我的工作是行走于大办公室与车间，日行三万多步既消耗了卡路里，又锻炼了满身紧致的肌肉，常常戏称自己乃是“上书房行走”。样板、生产流程卡往复递送，虽非真正皇子们的“行走”，却也乐得逍遥自在，平日里听书看文算得上比较自由。前十来天，休息受到宿舍楼旁施工影响，精神紊乱，行走变成了“梦游”，双眼皮天天打架，支撑不住时，索性上下眼皮合二为一，成全了自己躺平的美梦。

幸好，这两天又已调整恢复过来，人也清爽了，精神劲又回来了。心羡门口那一方清新的空气，眼馋夜空满天亮闪闪的繁星，信步闲逛至大门口处，午夜的风冷冷的，它摆弄起我的裤脚、卷起我的衣袂、肆意侵袭我不算肥胖的身子，然后再一把扫过我光洁坚毅的脸庞，冲上头去，勾引得我满头黑发拉长了身子欲随风私奔去。无心理会风的戏谑，心绪在悦耳动听的音乐中沉溺又沉溺。

回想起妻刚刚的电话，说每次我放假前和离家后几天，她都是整夜的睡不着，是心心念念也是念兹在兹吧。结婚十载，依然情好甚笃，虽天各一方，每每心中想起依然无限温柔。记得第一次牵手，也是在冬季，也是一个有满天繁星的夜晚，我们漫步走在天津的宽阔大道，紧张与喜悦交杂，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便压着马路瞅着星星，纵使行至天涯海角也不问归路。

生活是我在此处，你在他处，若问有何玄妙处，那便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历经岁月洗礼，仍保持一份不变的坚守，心中希冀的美好也愿如恒星一样的恒久，这是成年人看星星的想法之一吧。

而孩童的眼里，星星是可说、可数着玩、又可唱着入睡的美丽玩具。想起稚嫩童音哼哼吃吃唱起“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话筒那头传来最小歌唱家的天籁之音，或许世界上最美的音乐也不及这样。岁月催人长，等到长得蹦蹦跳跳，已背着书包上幼儿园时，有星星的夜空，便催拉着搬了凳子坐楼顶数星星。

大儿好问，天马行空的想法，往往惊得我这个成年人自叹不如，虽不能全数给出科学答案，但也极力鼓励好奇探索的小脑瓜子。小女爱唱，一段时间特喜欢唱起《数星星》，字正腔圆，句句不断，一口气唱下来可以接着又来个几回。我们则在满天繁星的相伴下，一家人环坐在周围，为女儿的歌声嘹亮欣然鼓掌。此景此情，历历在目，试问夜空点点繁星，它们可还记得么？

能记得的，还有另一个难忘的夜，彼时圆月朗照，繁星满天，中秋之夜邀来几个非常知心又真诚的朋友，在鹏城高楼耸立，霓虹灯四下照耀的大背景里，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相聚租房楼上天台。品茶、吃月饼、开怀大笑畅聊各自的糗事、坏事、喜事。

平常都是酒店饭馆聚餐喝酒，老一套的都没有什么新意。那年的中秋却是别开生面，一起做饭炒菜，酒水自备能喝即喝，喝不了也不勉强。我们就着星光与月华敬往事一杯酒，也为纯真的友谊和相遇的缘份纪念。又举杯共祝来年可期，没成家的早结良缘，已成家的财源滚滚。之后，朋友们各奔东西，再也难以聚一起了。群聊回忆最难忘的，莫不是那个有星星，有月亮相伴的中秋之夜。

我凝视着夜空中的星星，星星也凝视着我，一阵冷风吹来，吹醒了沉醉往事中的思绪。耳机又快听没电了，手脚也吹冰凉了，掂起脚蹭蹭往上跳几下，似乎感觉到了温暖。还是回去吧，看这满天繁星，不用说，天亮后必定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