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之家(少数群体社群)身为同志散文

只不过喜欢同性,你就判我有罪

2017-07-01  本文已影响1231人  忧蜀黎

我不是LGBT,但我很想为这个群体做些什么,可尝试了那么多年,唯有在别人轻蔑的说:“同性恋都是变态吧!”的时候,我才能挺不可思议的反驳几句,但是有时候是很无奈,你无法改变任何人的想法,只能默默远离那群无知又高傲的泄愤者。

有个很要好的朋友摩卡,高中的时候就出柜了,很感谢,我是第一个知道的,他算是放在普通人里面都很耀眼的那种,干净阳光,品味不俗,热爱健身和一切美好的食物,之前有不少女孩子表白,他也是客气又礼貌的婉拒,我总以为是没有遇到真正心动的,毕竟时间那么长,眼光出挑一点也不为过。后来有一年圣诞节我们一群人在操场喝了酒,大家都调侃互相的男孩女孩们,摩卡轻轻附在我耳边说:“其实,我尝试过,但实在没有办法接受女孩子当另一半。”

被朋友这样坦率的出柜,并不是第一次,但是每次遇到这种事情,我都会有小小的震惊和担忧,一边又找测试题来确定他们的性取向,等结果尘埃落定,也只能祝福他们,不要在这个规矩又刻板的社会成为千夫所指的异类。

蔡康永曾经在《奇葩说》里讲过出柜这个话题,虽然那期节目打着挑战传统道德观的名义被禁,相关言论被删,连康永叔本人都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可是纵观他整段发言,比某些满口仁义道德的loser不知强了多少倍。他说演艺圈只要有人想出柜了,就会来问他,可以理解那种感觉,就说他忽然那有那个十分钟,他强烈的愿望他想要做他自己,他再也不想对他的大众隐瞒他的身份。他调侃地说:“我倒霉嘛,我是唯一一个出了还健在的人。”这种孤立无援其实我们能体会的不多,就是一个人站在风口浪尖上,受着所有对立面的谴责,背后有很多黑影,他们知道你没错,可他们不能光明正大的站出来帮你。所以,平时淡然沉稳的蔡康永,在那期的最后哭的像个孩子。

“我能够做到的唯一一件事情只能是证明给那些担心的爸爸妈妈看,我们并不是妖怪,我们可以很好的活在这里。”

其实有人说,现在社会的包容度真的挺高的。

谁说不是呢,可越是这样,也显得这个群体更加的鲜明起来,原来可能只需要过一个小圈子的坎,然后怎么活随自己意了,而现在被拎出来,赤裸裸,血淋淋的丢在世人面前,真的,挺需要勇气的。

十年前那些叫嚣着同性恋是病态的人现在还是叫嚣着,但十年前摇摆不定的人,现在其实已经逐步接受和谅解了。近几年我看着越来越多的善意涌向世界,差点就以为,会越来越好的吧,现在的和以后更多的人。

美国同性恋婚姻合法化,连奥巴马都公开站出来支持。

台湾同性恋婚姻合法化,一群穿着婚纱和西装的男孩子女孩子们在镜头面前笑的毫无遮拦。

德国同性恋婚姻合法化,默克尔虽然反对,可还是告诉大家仅凭自己的良心投票,无谓其他。

......

所以我告诉身边的那些LGBT朋友们,别担心啊,总有一天,你们也可以等到的。

可这两天的新闻又让我对这件事产生了怀疑:

广电总局新规定:“渲染淫秽色情和庸俗趣味的,包括具体展现卖淫、嫖娼、淫乱、强奸、自慰等情节,表现和展示非正常的性关系,如乱伦、同性恋......”

《通则》最后还说了:“这是为了引导大家树立正确的三观,提高高雅的审美品位。”

只能说,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叫高雅,什么叫正确,如果只是为了迎合朽木一般的糟粕价值观,那我只能说,做不到也不接受。

初中的时候有个生物老师,他是我这辈子都应该感谢的一个人,在世界观初成的时候,他告诉我们“千万不要因为自己任何的性特征而感到羞耻。”在那个还不算很开放的十年前,他就说过大陆的性教育太过落后,而且常用所谓的道德来绑架正常的人性,我至今仍能记得他在教室里痛心疾首的说的那些发生在身边的真实案例。而他说过的一句话,我牢记了十年,并且将会记一辈子。

“存在皆有理。”

这句话让我在以后的人生中,不管面对过什么样的人和事,从来不曾以恶意和偏见揣测过,不是所有和我们不太一样的人都是变态,也不是所有不符合自己价值观的事情都是错误的。

所以那天圣诞节的操场上,空气很冷,喝了酒很热,我给了摩卡一个大大的拥抱,说:“没有关系啊,你怎么样我都支持。”

十四岁的时候,我认识过一个女孩子,那是我见过的最率性的女孩子,很短的发,很大的T-shirt,说起话来语速快到听不清,常挂着一幅没心没肺的笑脸,那时我们是朋友,但朋友太多,也没那么多亲密无间的时光,就记得有一次路过她们班,她就坐在窗口的位置,还是一脸没心没肺的叫住我,然后伸出手臂给我看,纤细白皙的小臂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刀痕。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见过自残的人,那些伤疤深深浅浅的,但特别规整,流血不多,没过多久就凝结成一道暗红色的细线,再过很久,有可能会愈合,但组织颜色和周围皮肤颜色迥异,成了一辈子都抹不去的记忆。

我那天捧着她的手臂,问:“疼吗?”

她回答“不疼,比起痛快来说。”

我带着她在夜幕降临的天台上坐了很久,也是第一次,听到身边的人出柜,那时还没有很好的理解这个词的含义,只知道《红楼梦》里,有过一些隐晦的对白,当时也是年纪小,大大咧咧的就当个故事翻过去了。

她说:“如果你也喜欢女孩子,一定要告诉我啊。”

几个月后的一天,我在家里吹着空调看《蓝色大门》。

张士豪对孟克柔说:“如果你开始喜欢男生了,你一定要第一个告诉我啊。”

我忽然想起她放下校服的袖子,将拉链拉到下巴,然后垂下眼帘,说:“如果你也喜欢女孩子,一定要告诉我啊。”

后来我们再没见过面,至今也还只有她的人人网账号,看为数不多的动态和照片,出了柜,出了国,她说:“想回来,可是不能回来。”

引用一段《万历十五年》的话:

“XX的悲观不仅属于个人,也属于他所生活的时代。社会环境把个人理智上的自由压缩在极小的限度之内,人的廉洁和诚信,也只能长为灌木,不能形成丛林。”

知乎上有个问题“同性恋有哪些美好之处。”

一群秀恩爱的人们得到了最高赞的回答,而最后有个匿名的人还挺令我动容的:“就目前来说,同性恋的美好之处就是就算他们深知自己将陷入各种别人无法理解的痛苦,也没有放弃心理上的向往。他们都是逆行的人。我觉得,这才是令人动容的地方。而不是什么比什么纯洁。”

《王尔德》里有一段独白:“不敢宣之于口的爱,在这个世纪,是指年长男人对年轻男人的爱,就像圣经当中大卫和约拿但的爱,这是柏拉图哲学的基础,米开朗基罗和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中也能找到那种爱。这是深沉热情的爱,它的纯洁与其完美一样。它弥漫与米开朗基罗和莎士比亚那些伟大的艺术作品中,以及我的那两封信之中,它们就是表达这种爱的作品。在这个世纪,这种爱被误解了,误解之深,它甚至被描述为"不敢宣之于口的爱",正因为此,我被逼站在这里。它是美丽的,完美的,更是一种高贵的感情,没什么不自然,它是理智的爱,不断发生于年长与年少者之间。当长者有知识,而年少者拥有快乐、希望以及生命的神采,必然会产生爱,世人不理解,世人嘲笑这种爱,甚至治他们罪。”

我们这帮朋友,其实很少在LGBT面前提到这个话题,不是不接受,但就是,不忍心,单纯的不忍心。

他们知道外界的歧视,知道大多数人恨不得千刀万剐,可是,哪怕有那么一刻和自己的伴侣手牵手走在大街上逛街,一起喝同一杯咖啡,听着朋友圈子里的调侃相视一笑,然后一起去买菜,做对方喜欢的食物,然后靠在沙发上看一部电影。真的就足够了。

可太多人,连这点卑微的善意都不肯给。

我有一个很好看的闺蜜若水,好看到什么程度,就是即使素面朝天扎着马尾,随便套一件白T出去,都会有直男来搭讪。

她喜欢画画,办过画展,也特意去日本学过插画,热爱把一切假日都奉献在天南海北的山河湖海,最近打算去巴厘岛考潜水证。

她读过很多书,唐诗宋词,通俗小说,哲学历史,也爱看时尚杂志和体育周刊,所有人跟她在一起,都不担心没话聊。

她大学学的舞台设计,在北京专业排名第一的学校,家世清白,从小被人夸着“乖乖女”长大的。

她也是我见过做饭最好吃的姑娘,我们每次去一家餐馆吃到好吃的东西,她会去琢磨一阵就会做了。她烤的面包不亚于任何一家店,也会煲养生汤,甚至连极其复杂的苏氏酥皮点心都会做。

这样好的姑娘,可是,有一天深夜里她给我们所有人打电话,嚎啕大哭:“我实在撑不下去了啊。”

她有一个交往了很多年的女朋友临溪,我们都见过,也是柔柔弱弱,说话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在北京上学的时候,就经常在若水家留宿,两个人跟成了家似的,每天烧饭做菜,打扫洗衣,然后一人一本书看到深夜,临溪毕了业,工作又找到了若水家附近,更是明目张胆的搬了进去。

我们都以为,她们会一直这样。

直到有一天,临溪的爸妈来北京,她们只能装作像一般的室友一样。

“我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还做了一大桌子菜,陪她们聊天,逛街,最后阿姨说,谁要娶了若水这个小姑娘啊,真是福气的不得了哦。”

“我已经二十五岁了,想三十岁之前就结婚,可是,不知道五年时间等不等的了。”

我们只能安慰她:“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可没人当真,我们也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那么一天会不会到来,我们甚至不能替他们阻挡一些恶意,面对通过我们来向若水和摩卡表白的人,也无法说出真正的原因。

摩卡说:“我可以告诉全世界我喜欢男生啊,但我不能保护我喜欢的男生。”

我真的很佩服一些出柜的朋友,他们顶着不被理解的压力,骄傲的宣告主权,可每次有朋友向我出柜时,我都不能劝他大胆的说出去吧,因为,我也保护不了他们。

明镜像父母出柜的时候,正是除夕夜,她妈一听就炸了,开始大哭大骂,骂他不争气,怨自己造了哪门子的孽,骂到连明镜自己都觉得,大逆不道。后来平静下来,说什么也要拉他去看心理医生。他那当了一辈子大学老师的父亲倒是平静,第二天早起送他去机场,一路沉默无言,只有在要进安检了,才给了他长大之后的第一个拥抱“儿子,别人都不会理解你,但是我理解你就够了。”

明镜一个190+的东北大汉,提起这段哭到不能自已。

“我对不起他们,可我不能再对不起其他人。”

如果没有出柜,不出意外,明镜会被家里人安排相亲,见那些门当户对,温婉乖巧的女孩子,她们要是也想结婚,那正好一拍即合,然后明镜可能会克服巨大的生理和心理障碍,他们会有一个可爱的宝宝,向外界所有人猜测的那样,相敬如宾。

“可是我不能这么禽兽,我知道自己不可能爱她们,我可以牺牲自己,但这样对她们不公平。”

明镜说gay圈里这样的例子太常见了,他也说:“那些人都是人渣。”

“我们生活在泥沼之中,但依然有人仰望星空。”

可能会被枪打出头鸟吧,但有什么关系,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就被烙上“变态”“恶心”“妖魔化”的烙印,怎么就要跟“黄赌毒”一样,接受所谓的正确价值观的拷问。怎么就,连出版的大学教科书里,都要写“同性恋”是一种心理问题,可以用电击法来治疗。他们只不过喜欢同性啊,像世界上很多人一样,喜欢榴莲,纳豆,墨鱼汁,这有什么错呢?

《断背山》里最后有一幕,恩尼斯站在杰克的房间,发现两个人初见时各自穿过的衬衫,被整齐的挂在一起。他们用一生来确定爱情,却还是没能抵挡住世界的否定。

就像《暹罗之恋》里,Tong只能微笑着对Mew告别:“我们还是不要在一起了,可是不代表我不爱你。”

每次想到这个话题,我只能说很悲哀,为所有的不同和排挤,摩卡18岁生日的时候,我写了一张卡片给他:“A Glimpse through an interstice caught,

Of a crowd of workmen and drivers in a bar-room around the stove late of a winter night, and I unremark'd seated in a corner,

Of a youth who loves me and whom I love, silently approaching and seating himself near, that he may hold me by the hand,

A long while amid the noises of coming and going, of drinking and oath and smutty jest,There we two, content, happy in being together, speaking a little, perhaps not a word.

惠特曼的《一瞥》:在那人来人往、酗酒、诅咒和开着下流玩笑的喧闹声中,我们久久坐在那里,满足而愉快,很少开口,甚至一句也没说。

摩卡没有说话,我们都没有说话,可谁都知道,没有希望的明天和没有希望的现在相比,根本不算什么,道阻艰且长,可总能等到的。

我说:“摩卡,你将来结婚,我一定要包大红包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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