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卯三月初六：沼泽地节选

20230425

这家早点铺子的老板姓李，因此，他们家的早点铺子就叫李家早点铺子。也有一个招牌，每天早晨开门的时候，由伙计抱出来，树在门左右；一般是树在门的右边，这样招牌占在门和烟囱之间的小角落里，不影响人，也还叫街上路过的人都能看得见。有时候也树在左边，那一般是铺子里进煤的时候，大师的煤一次倒不到后院去，就先堆放在门右边这烟囱边上。堆在这里的煤，就由伙计躲出空来的时候，一点一点往后院倒。大概也是没能让他闲着的意思。何况李家老板还可以省下一些装卸工往后院倒煤的钱。

老人经常到镇上来，尤其是早晨既散步，又可以买了早点带回去给孩子们。这两年，家在这里安顿下来，再也没有什么叫人担心的消息传过来，由于和王老大的亲密关系，也是老人平时为人和善，与周围邻居甚至是镇上的人，都挺好。比如这家早点铺子，李老板私下里对老人，比对王老大还亲。

比如这一次。

老人买的早点都由老板亲自装在提盒里。就听得身后一个妇人在吵伙计。是的，是她在吵，伙计并不敢吭一声。

只两句话，就能听得明白，原来是妇人嫌伙计给她盛的粥，勺子欠了一点。

“碗大勺子有则！”妇人久久不依不饶，伙计唯唯喏喏不敢有一个字的还嘴，见惊动了吃早点的人们，伙计更慌张，妇人更张狂。

李老板也很为难。顺着妇人，说伙计，那是帮外人叫自己吃亏；先别管伙计是不是真的少给了妇人的粥。帮伙计说句话，因为这是自己的生意，显然会引火上身，知道那妇人绝不是善良之辈。

李老板有点尴尬。

看看桌子上的碗，里面的粥平平的，不能再多了的样子。老人决定管一下闲事。就对仍然喋喋不休的妇人说：“我看见他已经给你补上了，现在，粥一点也为少了是不是？你说这半天了，他一句嘴也没敢还。得饶人处且饶人。好了吧？”

妇人白了老人一眼，大概也是把能说的话已经说尽了，停了嘴，沉吟一下，转身就往外走，且走且说：“不吃了，气也气饱了！”

伙计张张嘴，要喊她的意思，被老人止住了。等妇人走远，才问：“你还要叫她干什么？”

伙计委屈地说：“她还没给粥钱！”

老人看看李老板。李老板或许是还没有反应过来，没有言语。老人立刻从自己腰包里掏出钱来交给伙计，说：“她的粥钱我给了。以后再碰上她，多给点就是！”

伙计感恩不尽。李老板这才反应过来，从伙计手里抢过钱来，追着老人出来，硬是把那钱塞还给了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