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atsisface 壹

窗外突然响起一阵汽车的鸣笛，沉闷的声音击打着窗户玻璃，弹射进空白的房间。尹范慢慢睁开疲惫的双眼，右眼角被纱布和血痂覆盖，只能从小小的缝隙中窥见空白的天花板和浅蓝色的塑布遮帘。伴随着金属窗框摩擦的声音，刺耳的汽车鸣笛逐渐变小，可是一阵耳鸣又再次袭击了尹范的大脑。“汽车——！”尹范像是在竭力嘶吼出这个单词，但事实上只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忽然，一只模糊的灰色人影出现在尹范面前，“尹范啊，你醒了，等我去叫医生过来。”

尹范的脑袋嗡嗡作响，只见这只灰色的人影消失在浅蓝色的塑布遮帘中。在白色鱼浅蓝色的单调世界中，尹范的脑海里还是一片空白。他试着抬起双手，映入眼帘的还是那一双瘦骨，而这一双瘦骨怎么也无法将他从病床上撑起。

在尹范挣扎的同时，这只灰色人影又回来了。尹范放松了双臂，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这只灰色人影上，可是他怎么也无法看清人影的模样。这时，人影说话了：“你别担心，刚刚医院门口出了交通事故，值夜班的医生护士都去抢救了，你先休息。”

尹范的脑袋仍旧是一片空白，灰色人影的话也没有留住，迷糊的双眼不知是睁着还是闭着。当尹范的双眼再次感觉到光影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浅蓝色的遮帘已经被拉开，白色挤占了最大的空间。灰色的人影还在眼前，只是左边多了一个白色的人影，两个人影好像在交谈着什么。

“杨警官，尹范先生的身体情况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观察，虽然夜里有了意识反映，身体基本上只有两处轻微骨裂，但是介于之前遭受的创伤，对他而言这次事故只能是雪上加霜，他能不能彻底康复现在还不能下定论。可以适当和他交流，如果卧床情况恢复得好，接下来就可以安排身体机能的康复训练了。”

“好的，谢谢李医生。”

白色的人影离开后，灰色的人影凑了上来，“尹范……”

“杨警官……？”尹范听到它们的对话，对灰色人影有了印象。

“啊，对啊，我是杨胜培，”灰色人影的嘴角略微向上扬起，尹范似乎感受到一点亲切。“我还有一些话要问你，但得等你再恢复几天。”灰色人影补充道。

“嗯。”尹范虽然记不得灰色人影的话，但还是下意地识做出了回应。

“另外，我接下来几天没法陪你了，复职后手头突然多了好多工作要处理，真是忙不过来。”

“嗯。”

“那个善后的事情，我已经安排人去处理了，不过过几天还得来找你取证词。”

“嗯……”

五天后，尹范在医院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用双臂支撑坐起，还可以和护士医生正常交流了。只不过依然没有东西能够停留在尹范的脑海里，尹范的大脑与其称作一片浩瀚无垠的大海，不如说是一片虚无。而躺在病床上的尹范也不过是具躯体，是具不过是应对医生护士“命令”的躯体。

灰色的人影再次走进白色的房间，坐在尹范床边的椅子上，但与此前不同，灰色人影身后又跟着一个人影，站在尹范床前。“这是今天负责记录的张警官，”灰色人影指向另外一个人影，“听护士说你恢复得不错，我就自作主张告诉了送你来医院的朴小姐，她也是事故的目击证人之一，她想见见你，大概一会儿就到了。”

“嗯。”尹范坐在床上回答道。

“按目前的监控录像和证词，你是在红灯时穿过的马路，对吗？”灰色人影的表情略显严肃，尹范慢慢将头低了下来 。

“嗯。”

“肇事车辆在人行横道上没有减速也有过错…@#￥%…那么，责任判定也会很快下来……。”

“……嗯。”

“其实，还有一件事我需要问你，虽然已经用你的心理创伤搪塞过去了，但还是需要你的回答……是你去医院取走吴尚宇的骨灰吗？”

“嗯……不。”

“不？”灰色人影凑到尹范身前。

“不，不清楚，我记不清楚了。”尹范的身体向后靠，把头放得更低了。

“我们在吴尚宇家发现了他的骨灰和一枚戒指，是你带去的吗？”灰色人影的嘴角没有像几天前那样扬起，尹范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微微皱起眉头，把身体向相反的方向转去，盯着床边的白色瓷砖地面。

床前的另外一个人影开口了，“杨警官，朴小姐到了。”

灰色人影站了起来，退到床前。尹范稍微端正了身体，将头微微向上抬起了。门边随即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杨警官，张警官，不好意思，真是打扰了。”

忽然，一个红色人影向尹范走来。“听到尹范先生醒来的消息真是太好了，那时我正过马路，突然就听见急刹车的声音，我真的不想再听见第二次了……”

是陌生女人的声音，尹范心想，她在哭泣吗……尹范将头抬起，看见蓬松的卷发盘踞在女人的胸前，一阵眩晕与耳鸣袭来，血腥的味道拼命地朝尹范的鼻腔冲去。彤彤红色从女人的身影上蔓延开来，像是红色的潮水袭击了房间似的，染红了整个墙面。

“坏女人！”尹范尖叫着将整个身体躲进被窝，不断的颤抖着。

Whatsisface 壹

---

写在后面：

Whatsisface的标题取自Green Day的Whatsername，特此安利！

歌曲名：Whatsername，歌手名：Green Day，专辑名：American Idiot

文/杨蕻意

2020年5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