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去春天（3）

没几天了，看着屋里码起来要带回老家的东西，成刚不知道如何给薇薇开口，计划了这些年终于下定决心在老家省会定套房子用作定居，网上也选了不少小区、户型，并约好年前年后挨个考察，但实际的时间并没那么充裕，还有就是拿不到年底给予兑现的工程款，让计划泡了汤，并且还不上欠别人钱，这是最尴尬的。

夜色中的灯光似乎都透着一份不安，不忍心破坏薇薇高涨的热情，她也喝些酒，此刻如同婴儿一般进入睡眠。如同走路，走久了肯定累，休息一下是必然的。外面再光鲜，日子里绕不开现实，留守的孩子和老人，孩子从开始的期盼，到现在少言寡语，成绩虽然不错，都是通过爷爷奶奶传达。

这一夜，漫长难熬。

“黄总好，马上放假了，按前期约定，还未收到项目结算款，春节因家里有事急用，故请公司予以解决安排，非常感谢”

信息编辑好发送出去，时间是凌晨四点，虽然从猴王嘴里知道了财务情况，但还想试探一下。迷迷糊糊睡着了，等醒来窗外的阳光已经透过帘子缝隙。

“成刚，今天还去公司吧，快吃早饭，昨天我喝一点就晕，喝点粥舒服，你查查你们公司的钱到账了吧”

“行，一会就去，也要放假了，你在家休息休息”说着把手机拿出来翻开信息，没有黄总的回复。

“我再看看房子，等你回来我们筛选一下，否则看不过来，想想都兴奋，很想体会有产阶级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到时全家在一起，那个叫温馨，给鹏鹏一个独立的空间。昨天还跟同事说呢，除本地之外的几个大都已经入住了，咱不能再等了”

“嗯，那是，那是，我去公司了”

“嗨，再吃点，怎么今天不在状态吗好像，去吧，忙点开”

路上的车辆一天比一天少，还没进公司，就听见嘈杂的声音。

“这怎么办，欠材料商的钱必须得给，我总不能把人带公司来要吧，现在这情况是非法挪用”

“我们一个萝卜一个坑，不会少公司一分钱，该给我们也要有个准信啊，不能一句没有啊”

“跟公司合作，我们本身是相信咱这个平台，我们也有维护公司利益的责任和义务，但钱的问题怎么解决，后续的工程怎么进行，谁来兜底？”

几个项目经理你一句他一句的在总经理办公室传出来。楼道的墙上挂满工程业绩展板，一个有着近二十年历史的公司，改变经营策略，公司负责宣传推广以及联合大品牌材料商定期举办活动沙龙，项目经理部采取项目承包运作的方式，按比例向公司交管理费，监理部负责各阶段的验收工作，统一标准、统一制服，在业界也小有名气。

建筑装饰市场的行情跟整个经济形势密切相关，尤其是房地产，经济紧缩的时候影响口袋，硬件投入相对较少，当形势一片大好时，借着政策东风，难以想象有多少人从原生家庭中分离出来再建新家，更不用说配套的吃喝拉撒服务设施。说不上朝阳行业，但不会过时，经营起来也没想象的那么容易，不是谁都能找几个人凑一起就能干的，拳头力量、出拳目标、出拳力度以及达到的效果如何，都是一言难尽。

“成刚，别站门口了，虱子多了不痒，多大点事，半夜发信息过来，有这么要账的吗？”黄总一改往日儒雅的形象直接怼过来，金丝边框茶色眼镜盖不住稍显长的脸，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我这么给你们说吧，今年公司情况比较特殊，也知道你们帮不少忙，大家都是规规矩矩做事的人，正因为彼此的信任才有我们坐在一起的今天，计划不如变化快，我们因前期调研做的不到位，甲方账面的资金不足以支撑项目到完成一半，我们只拿到了百分之三十的预付款，现在项目马上竣工，资金缺口相当大，他们也在想办法融资。所以，能给你们答复的是按欠款数额多少，支付你们一笔利息，等甲方验收完毕钱到账，立马解决，具体时间我也不知道，同意的话，分别去财务那里算账”

其实呢，也许能看出来，项目如果在本部本地，无论管控还是运作风险相对较低，长期的供应商、长期的施工团队，压力都会分散一些，现在呢，战线拉长，异地除非现金或转账否则免谈，信任是通过时间建立的，毕竟谁都不愿意扛风险。这些本部的项目资金成了救援力量，规则在规则之外，要么继续合作，要么最后一次，只能这样。

财务部已经将每个人的未提工程款做了报表，只需要按比例计算利息，过程很快，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成刚明白，这已经是很折衷的办法，也不去乱猜测，他再去办公室向黄总致谢并拜年。

“成刚，我们也算老交情，他们不在这里，你说的急事是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把老家的房子定下来，媳妇计划了好久了，那这个情况我给她打个招呼算了”

“困难只是一阵子，朋友的关系，外地这个工程其实竣工后，也有公司的股份在里面，只不过账面太漂亮，后期究竟如何还是未知数，现在总不能不让你们过年，大家克服一下，以后多拿点项目，房子现在处于低谷期，还有买在那里做什么，江城不也挺好嘛，非得回去，缓缓，时机并不成熟，迟买晚买全凭感觉，还是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