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病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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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除了叫护士换药、喂水、倒尿,基本没什么事。
5点40分,岳父突然疼痛不止。他呼爹喊娘,身体左右翻滚,双手使劲抓住床栏杆,脸部因痛苦而扭曲变形。
我吓着了,连忙跑去叫主治医生。L医生正准备下班,与我的慌张相比,他倒是很平静,说:知道了,待会开支止疼针去打。
我返回病房,岳父疼痛了一会,不痛了,我便给他喂了一点水。
大约一小时后,护士跚跚迟来,说打止疼针。我心想,这么久才来,人只怕早痛死了。
但这个外四科的护士们敬业,服务态度好,这个必须肯定。比如上午那个43床不肯打针,护士便俯身轻声劝道:阿爹,你打啊,针打下去就会好的。
岳父让我跟护士,说:现在不痛了,止疼针留到晚上打,晚上还会痛一次。
岳父又催我去吃饭。
晚上七点,妻舅及舅妈来了,见到我很意外。妻舅是退休干部,住在附近的老干部局,他手里提着饭菜,既是来看岳父,也是给岳母送饭。
我说岳母回乡下去了,我来顶几天。妻舅说:你这不简单,思想好,有孝心,服侍生病老人,有些当儿子的都做不到。
我说这是应该做的,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妻舅问我睡哪?吃饭怎么搞?我说就在病房打地铺,将就一下,吃饭去楼下买,很方便。
他要我去他家吃,去他家睡。
我说不去,这病房离不开人。
其实,来之前,妻即提出给舅打电话,让我去他家住。我不让她打,我想这每天在医院里进出,沾染上什么病毒也说不清楚,还是别去亲戚家为好。
我怕妻舅难为情,便说:我想去吃饭便给你打电话,还有我要去你家洗澡的。
告别妻舅,已是晚上八点。
这时,45床的儿子,一瘦个子年轻人,已开始打地铺。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弄,却弄不好。瘦个子说:你去43床睡啊,那床舒服,这简易床不舒服。
我动了心,便将自已的被子,铺到43床上,躺了一会儿。心里却害怕起来,这病房都是绝症病人,这间床不知道睡了多少死人哦!越想越怕,还是自已打地铺。
瘦个子一边帮我打地铺,一边不以为然地说:你怕什么呢,又不是传染病,这些被子医院都消毒了的。
当然,我没跟他说,害怕这床上睡过死人。
十一点,我给岳父喂了水,倒掉尿,到护士站报告尿量,玩了会手机,便睡。
我不敢睡着,其实根本上就睡不着。
45床的老者,肺癌晚期,面如土色,衣服穿着空洞洞的像戏袍,人瘦得风都吹得倒。
他卧床太久,背上长了疮,躺下去就痛,晚上基本不睡,干坐。
他和岳父交替着呻吟喊痛,这边叫娘,那边叫爷,且不时伴以剧烈的咳嗽,还有哀声叹气。加之邻病房的哭喊声,不时传入耳来,甚是恐惧。
半夜时分,岳父大呼痛死了,让我去叫护士来打止疼针。
护士到来,一针下去,立即止痛。
岳父睡着了,我向45床望去,老人坐在椅子上,左挪右移,脸色惨白,表情甚是痛苦。
我关切地说:老者你要想办法睡啊,整夜不睡,莫说是个病人,就是健康的人都受不了。
45床上气不接下气,叹气道:睡不着,我也想睡,没办法。
一夜无眠。
但瘦个子年轻人,倒是似乎睡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