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年保重

2017-05-08  本文已影响0人  Pennwen

璐璐前几天回来了,今天又离开重庆。在朋友圈看到他在车站发的状态,我默默为他祝福,愿海内知己,余年保重。

璐璐是我的好朋友。

我俩的相识自大一入学始。人与人之间的相识是奇妙的缘分,但我们习以为常,以至于常常记不起具体的相识时间。即便我惯常在时间问题上记忆力低下,我依然清楚地记得我哈他在2011年九月中下旬相识。

因为璐璐太显眼了。

第一眼见其人,你能觉到满满的江湖气:典型北方式的腰圆膀粗,大大咧咧,走路虎虎生威。彼时我们正在新生军训,九月的重庆温度奇高,北方来的同学们叫苦不跌,作训服每天中午晾干后后背都有一圈白色波纹,更不必谈受训时的饥热难耐。璐璐自然也难逃此劫,又有厚重的身形加持,后背自然整天殷湿连片。新生作训是学生的第一堂课,学校对这项活动十分重视,物资装备一应俱全,即便盛夏的重庆地表直奔45摄氏度,操场上受训的“学生方队”依然要军容严肃,帽冠齐正。着迷彩服的璐璐本来看起来像模像样,但戴上了帽子后,痞气由内向外透出来:统一标码的帽子显小,不透气,璐璐戴一会便大汗涔涔;擦汗不便,索性私下休息时歪起来戴。军训休息时往往会组织拉歌或者才艺表演,表演时大家害羞,“犹抱帽子半遮面”,而璐璐都会手一甩:“我来!”之后全连队便会看到一个痞痞的满头大汗的汉子歪着帽子当众高歌一曲。连长也是北方人,火爆直率的性格,见到这样的兵自然味道相投,不吝加爱。

军训时的大家一般都是混个脸熟,方阵内位置相近的人亲近些,会知道彼此姓名,但多数人相互不算熟识。璐璐相反,他是大家都认识的主。

而我是大家都不认识的那个,“犹抱帽子半遮面”的一员。

他不怎么认识我,我知道他,直到一次偶然。

军训师搞全师演讲比赛,每个连队都要选人参加,连长训话时大吼着做动员,鼓励大家积极参加为队争光,报名的人应声而去。璐璐是头几个报名的。我自然依然乖乖地站在方队中,军姿标准目不斜视,万万没奢想过自己去报名。

过了半日,连长又跑回来,大声喊着我的名字。我心里一坠,马上忐忑起来:“这段时间违纪了?没啊!军姿不标准?他刚过来怎么知道啊!不对,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不待我反应过来,手先傻傻举了起来。伴随着心跳加速,我在一片恍然中听进去只言片语,好像是让我去做什么演讲比赛面试,我木木回了一句:“我没报名啊?”连长剑眉一竖:“让你去你就去,费什么话!”然后我一溜烟跑到了操场东北处,怯生生和其他同学站成一排,不用问,让我找到面试地点的还是璐璐的身形,远远就能认出来。美女辅导员老师和蔼地问着我,并向我介绍情况,我才知道是她偶然听到我普通话比较标准,恰巧又问过我的名字,便向其他老师推荐了我。原来如此。

直至现在,我依然感激老师的推荐和赏识。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偶然和奇妙。

老师们给我们一篇稿子读,璐璐读起来慷概激昂,其势磅礴,雄浑辽阔气吞山河。。。我一听就知道他参加比赛有谱了。实话讲,我自己没胆参加这样的比赛,往常也不曾尝试,但有了璐璐这么放的开的表现,我也效仿并尝试了一次,有幸进入了比赛队伍。

那次比赛我们认真训练了一个多礼拜,反复打磨稿子,纠正每一个细节和动作,最后拿到了一等奖的好成绩,尽管我在彩排的时候依然紧张到忘词。

人心总有晦暗一面,见不得人有我无,在没和他成为队友之前,我并不喜欢他这么处处露风头的做法,但却找不到支撑这种想法的理由,更没想过会和他有太多交集。

同一个战壕呆过的人总是会萌生出特殊的感情,呃,这个叫友谊,不是其他。

军训结束后,我和璐璐时常结伴,新生来到学校常常活跃于各种活动和比赛,而我依然保持着“犹抱矜持半遮面”的糟粕传统,遇事气馁三分,向后七分,避之不及。那时我的理想是每天在虎溪校区图书馆里度日,将灵魂和肉体奉献给课本和图书馆,让它们洗涤我的灵魂,给予我寄托和安宁等等。现在看来真的是多虑了。

本着独乐乐不如CP的原则,璐璐便拉着我参加各种活动。

“什么,学生会要面试?什么,辩论队要面试加笔试?不去不去!” “走吧走吧,怕啥,去玩玩呗!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大一网也没有,不去玩玩干嘛!”

我被他拉着参加了学生会,又被他拉着参加了辩论队。

辩论队先笔试后面试,笔试的时候我被刷了。我脸皮一向很薄,没好意思问他的情况。面试的当天,璐璐跑来问我有没有通过笔试,原来我俩都被刷了。我本想憋几个词安慰安慰我和他,顺道吹捧一下我当初不想参加这些组织多么明智,谁知他竟要拉着我后者脸皮去参加面试。

“什么,这都好意思去?”“咋不好意思去?老师不说这个组织挺锻炼人的,往届也有厚着脸皮去被录取的情况,咱俩也去试试呗!”

我一直是个被动的人,又架不住他磨叨,又被他拖去了。自我介绍的时候我都觉得脸上一阵烫。反看璐璐,皮肤白皙,小眼睛发亮——他怎么就这么有胆有脸。。。

我俩齐齐进了学生会,齐齐进了辩论队。接着开始了另一段苦逼却令人怀念的旅程。我和在大一的时候几乎天天晚上10点回到寝室,在虎溪校区昏黄的灯光下一起拖着疲惫身躯,聊着这一天遇到的奇葩人,聊着学长学姐给自己的奇葩事,聊着两个刚刚毕业的不谙世事的高中生的困惑,一起嬉笑怒骂。那时的我俩都埋怨大学为什么过得这么慢,然而就这么一晃,四年大学就过去了。

我一直以为我深受高中学校教育体制的荼毒,单调腼腆无趣。后来我才知道他毕业于衡中,是我高中学校从上到下学习的楷模。他活生生地让我重新审视了自己,推着我和他一起向他那边走。璐璐在大学给了我无尽的帮助,学生会的、辩论队的,还有其他方面的。我从没想过我的大学生活会是这个样子,我深知害羞、腼腆、没胆量、想得多是一道坎,自己却不敢逾越。但我感谢遇到了璐璐这样可靠的兄弟。

前几天我们约了顿饭,聊起了这段事。“高中被禁锢得太久了,到了大学总想释放一下,想尝试一下”,他解释道。对啊,人生不就是得尝试么,谁又是天生就会的。

在那次演讲比赛中我认识了东波,当晚我们一起吃的饭。我想起了我们当前一起在虎溪校园排练的往事,真切,无忧,令人怀念。在那次比赛中,我还认识了紫薇,雨婷,茅迪、邰姐、尹涵。大家来自天南海北,各有优点。有的朋友常有交集联系,有的仅是过节问候,无论何种,再此祝福大家,愿你们各自安好。

当晚我们没有再多聊这些旧事,两个大男人没什么可矫情的。现在想来,我觉得欠他一顿酒。当晚他和东波感冒,我们吃了点清淡的,并未碰酒。我总觉得我们几个之间的友谊不必多言的,有事言语一声,或者尽在酒中。

这顿酒留着。

璐璐今天离开重庆了,他毕业后工作一年,辞职后申请留学,不日就要去英国。

他还是个敢想敢做的人,就是更胖了点。我一直很好奇,这么糙的一个大汉,竟然皮肤白皙,起了个这么细腻的名字。他给我解释过,应该是我忘了。这顿酒会记得。

前路漫漫,余年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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