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西夏不落雨》第八章 何以清风不相识
西夏不落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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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是清晨在外婆家的小阁楼里醒来一样，用手遮住窗外照进来的阳光，美美地伸了个懒腰，然后突然清醒并石化。
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木地板陈旧的香味，熟悉的屋内陈设，熟悉的侧过脸就能看见窗户的位置，
仿佛一场噩梦，梦醒以后所有的一切都烟消云散，我日复一日地从这间小屋里醒过来，然后迎着阳光洗漱完，在炉子上给南锦源热牛奶。
突如其来的难过，整个胸腔汹涌着巨大的酸楚，吸了吸鼻子，眼眶就红了。
我坐起来，将脸埋在双臂间。
“你怎么了，”有人轻轻碰我的肩膀，“哪里不舒服吗？”陌生的柔软的语调。
我抬起头，吃惊地看见三少拿着牛奶站在阳光里，脑袋上生出巨大的问号。
“你所有的疑问都留着以后慢慢解决，”他一边说一边递过早餐，“先吃早餐，我待会给柏尘打电话让他过来，”
“谁？”
“你是聋了吗？”他说着拿着电话出去。
“你也认识廖风行吗？”我冲着他的背影喊。
“大概吧。”他回过头邪魅地笑了一下，然后开始拨电话。
“喂。”我冲着他的背影喊，他无动于衷地通着电话。完了转过身对我说：“小少女，稍安勿躁哦，我要去办点事。”
“喂，别走啊。”他依旧无动于衷地离开。
我气狠狠地吃着手里的面包，几分钟过后，门外响起机车的轰鸣声，并在门口戛然而止，一个高大的带着头盔的男生俯身走进来。
“呃，你是谁？”我嘴里叼着半块面包，表情定格。
“我是……”他毛手毛脚地走向我，并朝我伸出魔爪，“采—花—大—盗，哇呜！”
“啊—”我用极有穿透力的声音尖叫了一声，眼前的这个小采花贼就被我定形了，过了一会他才缓缓地取下头盔，表情痛苦死说：“澈女王，你的超声波小的佩服之至。”
“柏尘？”我望着眼前这个高大帅气的男孩，兼简直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了，女王。”柏尘有些孩子气地伸手抱住我，“我就是随时待命任女王差遣，为女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的柏尘，我的澈女王，小的真是想死你了。”
很多年以后，当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未知的岁月，当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时，再回首这场简单的相遇，才会读懂在这初秋晨光里早已写好的结局。他戏谑地微笑着，心里却做着沉重的决定，所以才会有勇气伸出手来拥抱，就算眼泪掉下来也会说：
“澈女王，再见到你真是三生有幸。”
三天之后我才见到廖风行，他刚从一场演出下来，穿着燕尾服和白色的衬衫，站在街口对我明亮地笑，街灯瞬间暗淡。
那个时候他早已对逃离有了预谋，而我却将自己包裹在被伤害的黑暗里，没有读懂他眼底的脆弱。
“你好吗？”他微微俯下身平视着我的眼睛，眼里盛满温暖。
我对他点点头，对着我从未见过的温暖，点了点头。
“我们去喝点东西吧，”他抬手看看手腕的表，“现在还早。”
该怎么去界定这种蓄意的平淡呢，似乎所有强烈的光线一起射过来，然后在你的眼眸里被折射的柔软无比。时间所有的棱角都被抚平，我们曾经那么努力挣扎过得痕迹都消失殆尽。
廖风行坐在我的对面，袖口微微卷起，露出利落的手腕。
“女孩子喜欢喝酒不是好事情。” 他将我眼前的啤酒换成橙汁。
我突然从混沌的迷雾中清醒过来，伸手夺过酒瓶仰头喝了起来。廖风行一把拉住我的手腕：
“你干什么！”他怒声低吼，我挣扎着抽手，不管不顾地将瓶口往嘴里塞，他恶狠狠地抓着我的胳膊，眼神隐忍而愤怒。我盯着他的眼睛，他毫不妥协地盯着我，过了几秒钟，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廖风行，你对所有的女生都这么好吗？”
“不全是。”他放开我的手腕。
“廖风行，我想听你唱歌。”
“好。”他纵容着我的脾气。
我看他穿大厅，走到酒吧的演出台。
灯光，音乐，吉他声。
“大家好，我是廖风行，我要唱首歌送给一个女孩，是我自己写的歌，叫《忧伤过境》。”
顿时酒吧里尖叫声此起彼伏，我隔着人群看着廖风行微微皱起眉头，拨动吉他的弦。
“那时的月光，攻破了谁的绝望
凌晨谁的窗，推开后看见流浪
天亮的忧伤，盛开在梦的远方
谁的离歌被浅唱，谁固执的离殇。”
“廖风行，”隔着人群，隔着三年的时空，隔着陌生的喧嚣，我对他说：“我是南音澈啊，你真的忘记了吗？”
我望着他在尖叫声与掌声间微微扬起的嘴角，哭的失去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