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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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59期“空”专题活动。
我望着窗外的景色，慢慢陷入了沉思，一年四季的变化犹如人的一生，波澜壮阔，或平淡如水。最终，所有事物都会回到最初的模样。曾经的陪伴和相处，恍如梦境一般，真实而美好，但却抵不过现实的真相。
我一个人在这个偏僻的乡村待了有一段日子。当初，是我老伴看中了这里，我们斥资买下了宅基地，每天她都会早起收拾菜园子，而我也会跟在她后面给院子里鸡鸭兔子喂食，这样的田园生活让人回归到本质，与大自然融为一体，使身心得到愉悦和放松。
当然，我们的孩子知道我们行为后，十分反对，说他们的孩子需要我们照顾，给我列举出来谁家父母怎么怎么，痛斥我们不管他们的死活，不体谅他们的难处。
我没有反驳他们，只是等他们把话说完，才静静地告诉他：“你妈得了癌症，检查出来是晚期，我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好好陪陪她。这些年，她跟着我受了太多的苦了。”儿子听到这些事后不再说话，为了缓解我们父子以后见面的尴尬，我又开口说了起来：“等我陪完你母亲最后的日子，我就去你那边帮忙，好吗？”儿子这才有了底气，继续了他六亲不认的语气：“行，你忙完给我电话，我接你过来。”我笑了笑，艰难地说出一个字：“好”。
挂下电话，心里却莫名的难受，孩子连母亲情况都没有问过，只关心自己问题的解决，真是让人心寒。但仔细想想，自己年轻时对待父母似乎也是这样子，总会提出很多问题让他们解决，或提供帮助。忽略他们自身的感受，强加于自己认为合适的想法，但他们从来都没有怨言，孜孜不倦地为我和我们家庭付出，直到我彻底失去了他们为之，才让我后悔莫及。
这真是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啊。这时，老伴在外面的菜园子里呼喊我：“老张，你的鸡又来吃我种的菜了，你管管它啊。”
我马不停蹄地跑出去，带着皮笑肉不笑地老赖嘴脸说起来：“在哪？在哪？看我一会儿把它抓住给你炖汤吃。”
“就知道吃，都把吃胖了，让我以后怎么见我那些闺蜜。”老伴抱怨起来，我又开始陪笑：“你这能叫胖吗？明明是风韵犹存啊。”
“老不死的，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油嘴滑舌，传出去都不嫌丢人吗？”老伴笑的很开心，看来女人爱美终究是一生的追求。
“刚才和谁打电话话呢？那么长时间？”老伴疑惑的问了起来，为了不让她，操心，不影响她养病的心情，我只能撒谎：“是儿子，他电话问你什么情况，让我好好陪着你，叫咱们不要操心他。”
“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还会关心咱们？”老伴一脸不信地看着我，我只能把脸瞥向另一边：“你看，天上有什么在飞呢？”
老伴头也不抬，默默地说：“一头牛在飞，你在吹牛逼。哎，这个梗，每次你撒谎时都会用，多少年了，还是这样，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是啊，我就是狗，一条对你忠诚，爱你到永远的哈巴狗。”
“你这油嘴滑舌的毛病...”话没说完，老伴的身体就开始摇摇晃晃地倒下了，我连忙扶住，急切地问了起来：“你没事吧，都怪我，又惹你生气了。医生说你不能又太大情绪波动，我..我真该死。”内疚的我无比自责，慢慢地把老伴扶到里屋，照顾她上床，躺了一会儿后，她才艰难地说话：“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儿子打电话让我们过去给他帮忙吧。要不是我身体不好，我早就过去了，是我连累你，更对不起孩子啊。”
“哪有的事，我们当初也不是没有找人帮忙，就这样走过来了吗？为啥他就不能呢？”
“你这倔脾气又来了，现在能和那时候比吗？时代不同，人的思想和生活方式更不同了。”老伴伸手让我扶她起来：“我想去外面晒晒太阳，躺在床上人会废的。”我小心翼翼地扶她出来，把老藤椅放在她身后，自己拿着小板凳坐在她旁边：“你知道吗？你就喜欢骗我？我的身体什么情况，我自己能不清楚吗？但你知道我为什么心甘情愿让你骗吗？”
我诧异地摇了摇头：“因为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欺骗了你。所以啊，我要用一生来还。”老伴的话让我更加疑惑，迷茫地望着她：“在我和你见面前，我早就向你周围的人打听过你的情史了，知道你是一个重情的人，只是被情所伤，才会那般自甘堕落，目的是为了逃避过去，隐瞒内心的伤痛。所以，只要我能唤醒你情感最初的模样，那你一定会好好待我。因为你绝不会让一个和你曾经相似的人，再受你说经历的痛苦，你的善良不允许你这么做。”
我有点不相信的看着她：“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所以，我就赌了一把，没想到真让我挖到宝了。”幸福的笑容在老伴脸上绽放，我看着她快乐的模样，不忍心打扰，就默默地陪着一起笑了起来。
阳光温暖就像柔软的棉花，让人沉沦的没有一丝痛苦。待我从打盹中醒来，老伴依然面带微笑，只是身体变得冰冷，我知道，她已经离开我了。虽然比较突然，但她是心满意足地离去，这比被病痛折磨离开要好很多。
我望着逐渐漆黑的天空，看着乌云密布的云朵，感觉内心压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以后一个人的生活。这时，我才明白，真正需要陪伴的不是别人，原来是自己啊。
我绝望地拨打了儿子的电话：“XX，你妈刚走，你过来和我一起处理后事，完了以后我过去帮你...”
当诉求变为了一种条件的交换，我的命运在未来似乎已经注定了不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