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member me

  在年初，我写下了一篇《最后的告别》的读后感，其中作者以医生的视角去写人的死亡，当然在中国死是很多人都避讳的一个字，甚至大家都不提及，但是无论怎么躲避，那都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书中也告诉我们如何正确面对死亡，我觉得是每个人都应该去读的一本书。

  每个人都会经历亲人的离世，2018年8月23日下午，我的外婆停止了呼吸。那天我一如往常正准备下班，突然接到我妈妈的电话，电话里妈妈哭泣着对我说“外婆走了，你快点过来”。我急急忙忙赶往外婆家，一路上想着与外婆一起相处的日子，只是感觉恍惚之间，外婆的生命走到了终点。家里人已经做好了外婆离去的准备，几天前她已经认不得人也吃不下东西，只是真的一天到来时，还是没有办法抑制住悲伤。

  其实我与外婆相处的日子都是小时候的回忆，长大之后就未曾在外婆家过夜，外婆既是苦难的，也是幸运的。由于外公年轻时经常在外闯荡，也是一个喜欢自由自在的人，但是外曾祖母怕他在外面成家，于是一封接着一封的电报催他回家结婚，婚事也已经安排好了。据他说当时他也有交往的对象，但由于外公是一个十足的孝子，所以他还是决定回家与一个不曾认识的女子结婚，那就是我的外婆。婚后的他们过得并不和睦，经常争吵，外公在宝钢有份体面的工作。但是经常隔三差五才会回家，本来我外婆的腿脚就不行，随着我妈妈和舅舅出生，渐渐地就无法正常行走和干活，外婆家也成了村里最穷的透支户。而我外公也一直在宝山工作，寄回家的钱也寥寥无几，也不是因为他赚的少，而是他在外也有不小的开销，喜欢喝酒。外公这个年纪的不顾家也经常在我们家饭后被提及，有时说到动情处，我妈妈也会责怪我外公，每每谈及，我外公也会落泪。我也劝说过去的事情别多说了。真的谁年轻时没有犯过错呢？与一个从未相识的人结婚过一辈子，是我们这辈人都无法去切身理解的心情。至少在我出生后，我看到的一直是我外公对我外婆无微不至的照顾。

  外公也因病提前退了休回家。那时外公外婆的关系才有了转折，那也是我记忆的起点，我小时候每到放假就经常住在外婆家，就拉着外婆和外曾祖母陪我打牌接龙。外婆手脚不便，基本都是我负责全部操作，她就坐在那“陪玩”，相信那时的她也是很高兴的吧，那也是我与外婆记忆最深的一断时间。随着我的长大，去到外婆家的时间慢慢变少，每次吃过晚饭后就会回家，外婆也一次次期盼我们一家三口的到来。

  那时我大学毕业，买了车带着腿脚不便的外婆兜风，她开心极了。多少年间她都念叨着我能多带她出去兜兜风。来日并不方长，这几年面对老人的诉求我从不拒绝，但是在那件事上犯了难，现在想起来，无论多少困难也要带外婆多出去几次，也成了我对外婆唯一的遗憾。

  外婆由于腿脚不便无法行走是不幸的，我外公喜欢自由自在，我外婆则希望他一直陪着她。但是我外公对她的照顾却可以说是无微不至的，翻着花样给我外婆弄吃的，尤其是今年初外婆摔了一跤无法下床后基本可以说是全天陪伴她。虽然外公时常抱怨因为外婆不能到处走动，但还是不变如初的照顾。即使这一段姻缘在开始很不幸，但是从外婆离世后外公的眼泪中，我觉得外婆在被“安排”的命运中遇到我外公是她十足的幸运。

  外婆的一生走完了。我驱车赶往殡仪馆，看到我舅舅在棺材上敲完钉子，送去火化的那一刻。我们知道她的一生就这样盖棺定论了。可能外婆不知道自己的一生过得好还是不好，那一天也终将云淡风轻的过去。我们所做的就是不要忘却，就像很爱的那部《寻梦环游记》说的“Remember me before the memory of love disappears（在爱的记忆消失以前，请记住我）”。我也永远会记得外婆轻轻拉着我的手，看着我慈祥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