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二三
夏以代序,待续
写于2018年夏末。
这几天我一直透过窗外,看天上的云。
窗外有一棵椿,很多年了,从我住在这里,就在我窗外。他作为天的前景,绿色拉到天边。天气炎热,云像被撕裂一般,搅乱了整片天。
夏天。
在我的脑海里,一直是这么一个画面。我站在空旷的地方,阳光、天、云交织,有风吹过我的身边,我看着天,什么都没有想。而专注于什么都没有想,反而思绪万分。
在这一年的夏初,又多了很多别离。而过去的时间沉淀下来,留下一些纪念品——衣服、剃须刀、娃娃、小瓶子。这些都不是虚假的,但现在却虚幻得跟我看见的云一样。
撕裂,发白,印在蓝色之上。
虽然已经在说自己没什么感觉,但是这些留下的东西,她曾经精心准备过的各种礼物,心里还是有点怅然,这样一个人,又爱又恨,然后在矛盾达到顶峰的时候,彻底崩解。
至少两人都曾经为永远努力过,只不过换了一个秋,再过一个冬,夏季再临的时候,一切都变了。我自信地以为我是善良的,而我施以善良者,也说着相同的话。但是善良往往未必能得到理所应当的,反而因为过度善良,变为过度迁就。迁就往往带来毁灭,而毁灭不一定就如核爆一般,燃烧空气,组成一朵硕大的云。
而我脑海里的那个画面,却慢慢盖上了噪点。
但愿云延伸向北,你我以夏为序,走各自待续的路。
人生有梦,各自精彩。
20,28
写于2020年初夏。
今年的毕业生,总算是毕业了。
2002年有个歌手叫刀郎,他说雪下得晚了一些。
18年后,雨停得晚了一些。
往往都是有一个关键的事,会让我艰难地拿起笔。
很久没有写一点所谓的松散的,自由的文字了。我可以假借于潮湿,或者头疼脑热,或者是始终有一些酸痛的肩膀。
更好的一点理由是,年纪大了,思想却放不大。
忙于为一直没实现的,近乎于奢望的未来。而我在很多年前,总希望自己不落俗套,未来精彩万分。
实际上,成为弄潮儿的,不会是我这样不会游泳的人。
我坐在岸边湿了一下脚,便被人一把抓住后颈脱离了水面。
原来人生真如戏,但剧本往往在送审时被毙。
你看了一眼自己的剧本,发现自己的台词往往是内心独白,摄像机对着你,却是一个很大的远景。
人潮如流,身体不断被挤到后头。
你羡慕他人的特写镜头。
是吗?你在2010年说,不想轰轰烈烈过一生。
但你在2020年,像是俯瞰一样,发现自己没有带伞。
你会怀念起什么?红色的房子黑的伞,那年你穿着拖鞋,上身衬衫下身牛仔短裤,头发乱蓬蓬。
你的梦想是什么?你毕业后想做什么?世界将会怎样?
你喜欢什么电影?你爱吃什么?
场次牌咔嚓一响,没有任何预兆,你投入场景之中。
多少年以后,你记不起很多东西,但我希望你能内心清澈如雨后的天。
你神秘地一笑,对着身边人说:
“叫我半仙,我又猜到了今天的天气。”
车缓缓驶出,翻山越岭。
以往过去,熟悉的人,甚至没有算上自己。
复生,二世
写于2021年仲夏。
我仍旧是那个喜欢看云的人。
却不再是十几二十抬头看云情感丰富的人。
年少时看天,往往带着一种故作非作的意味。很多人的照片喜欢仰望着一个方向,充满深沉、眺望。倘若伸出手挡住光线,忧郁的气氛跃然而出。
近而立之年,开车时,从食堂里返回经过长廊时,再抬头看天,只是单纯喜欢纯净的颜色罢了。
我并未觉得自己应该就此成熟沉稳起来,反倒希望嬉皮笑脸的自己能多喧嚣一会。
有首歌词是这样的:我的脾气那么隐秘,如黑夜的骤雨,有时急,有时宁,有时烦人心。
到了这时,我便觉得乌云密布中的闪电耀眼而美丽。这往往是因为环境,人不得不将自己收拾体面。人前有人观,人后有人念,小心翼翼,不知何时闪电消逝。
云涌起,又散去,蓝色化作灰,灰又重成蓝。
大概我是将自己比作了天和云,或是希望自己像他们。
暴雨之后,不少卷曲叶片舒展,吸收着水分,恍若复生。
或许有草木已枯萎,此时此地并非是彼时彼刻那株花,但样子总有相似。
我在去年开始做兼职老师,辅导艺考的编导生,也并不是育人,我也不这么想,只是希望告诉他们一些知识,或是一些经历。
我喜欢写故事,但我过去不太爱说。
但我站上讲台后,才发现我原来没有把自己看透彻。
或许是积累了太多的故事,或是恍然醒觉,自己其实可以重新走一遍过去的路,就像视角往往分主客观一样。
我站在一旁看,回忆起过去的事,眼中却突然有一片天。
要描述的话,大概是雨后的天已清明,周边的云未散去,光从空洞中洒落,有年少的人站在那里,如若顶光照射。
我又想起很多年前在舞台上的经历,光很强,我释放自我,我看不见台下,但听见了笑声。
因为我演的是个矛盾的软弱的人。
台上台下是不同的,我早已知道。
但台上台下都有自己之所在的感觉,却是现在才了解。
我忘掉了在2014年之后所有的事情,纯粹如暴雨后的天。
我想把我的一切告诉他们,在格式化一些事情之前,希望他们茁壮成长。
不要做像我这样的人,或者说,不要像我这样,到了此时,幡然醒悟,原来雨是会下完的。
而云和天的颜色,只是光的变化,他们一直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