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就梦】 1.近乎纯粹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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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
眼前漆黑一片，黯淡，寂静。

“有人吗？”声音回响，许久不止，但没有任何回应。也许这里只我一人。

受学业所累，生活很苦，平时却总撑着面子，未曾向谁哭诉。实在憋得难受的时候，偷偷写伤痛文字发泄，可心里始终还是不痛快。

终于找到一吐为快的地方了。我大声吼叫，痛骂得志小人，为自己打抱不平。

独处黑暗，无人旁观，纵享狂欢。其间的快意和飘飘欲仙的滋味，很是上瘾。

理性与人性一点一点被黑暗蚕食，我看到任性、丑恶和暴虐的自己，渐渐模糊不清。

作为堂堂万物之灵，就这样沦落成阶下囚。

束身衣很紧，熏雾浓稠，镣铐死栓着双手，另一端连着沉重无比的铁球。我隐约看出雾中藏了一座高高的绞刑架，自己悬吊其上，台下乌泱泱，恶灵在狂笑。

“这是哪啊？……什么情况？……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喊声在黑暗中此起彼伏，循环激荡。依然，没有回响。

“有人吗？”我声音颤抖得厉害，惊恐万分。

“你找我吗？”一声清亮，带着怨气，是青年男子的嗓音。我瞥见远方的暗处，黑影一闪而过。

“谁？谁在那儿？……你……你在哪呢？”

“我说，你这样自娱自乐有意思吗？”他的语气，满是戏谑与不屑。

自言自语，怎么可能救我出去！纯是妄想，这地方早晚会把我彻底逼疯。

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黑牢一定有墙。我小心试探着，许久过去了，也没碰着半点壁障。

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跑了起来，没日没夜地跑。一路上竟没有丝毫磕碰。

这牢笼一定大得不可想象，我许是碰到鬼打墙了。那岂不是永远都走不出去了吗？长途跋涉，双腿越发颤栗，实在难以笔直前行。

“看来是困死在这里了。”平淡得让自己难以置信。

彼时狂欢过后，心里早已凄凉。我陷入绝望，身心麻木，哪怕千刀万剐，也将一声不吭。

“我说，你这就放弃了？这可不符合你一贯的做事风格哟！”那个清亮的声音又出现了，依然说着一口地道的风凉话。

“你是我臆想出来打发时间的。”他没说话。自言自语怎么会有回复呢？

“你哪儿也去不了，何不与我言欢？漫漫长夜，两人相伴，才不会孤单嘛。”

“看来你已彻底放弃。恕不奉陪了。”恍惚看到他潇洒地转身离开，定睛一看，只有黑暗。

我努力回想自己入狱前的彩色生活，那么美好，却恍若隔世。

反反复复回忆，反反复复思考，脑中的画面渐渐被墨色浸染。

过了很久，记忆悉数被侵蚀，思绪万千皆断成线头。

终于，无聊与空虚榨干了精华，只留下提纯后浓烈的苦恼焦躁。

我恼羞成怒，破口大骂，歇斯底里，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垂头丧气。在这不断翻滚的死循环中，耗尽了我所有脾性，我莫名想起了圆滑的球。

“咚！”有什么东西在眼前重重倒下，它双眼无神，如死不瞑目。但就是吊着一口气，受着万世非人的折磨。我蜷缩着身子，不再动弹。

时间过得很慢，或是很久，慢到毫无生机，久到失去了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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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呲啦！”，一道刺耳巨响贯穿了我的双耳。

一点白光乍现，我似乎看到这黑暗里，空无一物。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刺瞎了我疲惫至极的双眼。

“终于可以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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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满屋阳光驱散了夜晚。我环顾四周，看到熟悉的宿舍，竟也觉得十分陌生，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