蹦蹦车

在等公交，好几个人。

309路总是很慢，车次少，等得人心焦。旁边有一大妈，六七十岁，地上放着几个袋子，一个装着衣服，一个貌似自己做的坨坨馍，估计是去城里看女儿。不远处一个红领巾，背着书包，独自远离人群。我打开手机看微信朋友圈，读喜欢的文字。

一辆蹦蹦车突然停过来，隔着车窗说话，大妈就和他对话。

“你到哪里去啊？”

“我去广厦丽景附近……”大妈老实地回答。

“那不远。我送你去吧，把你送到门口。”蹦蹦车司机走下来了。看时，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戴着口罩，衣着干净整齐，可能是家里实在没有别的事闲不住出来挣两钱的，不过看起来有点急嘴子迫脸儿的，恨不得拽着女人上车。

“不坐，我坐公交。”大妈说着。

我只是听着，眼睛没有离开手机。

“看你这人先，我把你拉到门口，绝对不让你多走一步路——走，便宜很，三块钱送到。”司机不住地撺掇。

“不要钱的公交，我为啥要花钱坐你的。”大妈这话实在、尖锐，像刀子一样。

蹦蹦车司机又转头问小学生，那孩子也摇摇头不坐。我想他是不会问我的，果真他没问我，我又想他问遍了这里每个人，唯独不问我，我是不是果然很冷漠的样子，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谁都琢磨得出来，忽然有些悲凉。

比我悲凉的是这司机。在公交站台拉人，他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吗？一个不替顾客考虑的生意人，怎么会有好生意？一个想靠几句话哄人上船的人，又能走多远呢？

我又想，他一定不是经常跑蹦蹦车的人。他衣着如此干净讲究，看起来应该不是靠此为生的人，他何以要这么出来拉生意，而且显然不懂行规？

他又问了别人，每人坐车，大家都耐心等待309的到来，尽管它总是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