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只是喜欢那个男孩穿校服的样子
晚上八点,陈小菲打电话给我:“阿佛,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说。”
我说,我天生就是替朋友挨刀的命,有什么话,就给个痛快。
“夏一他有女朋友了。”
我说,你不用这么委婉 。说吧,你们俩是什么时候开始一条裤子说话的。
陈小菲说,他的女朋友不是我。
我说,怎么可能。我还指望你们结婚,少出一份份子钱了。
过了好久,陈小菲说:“是啊,他当初明明那么喜欢我,怎么就忽然不喜欢我了。”
我也不明白,男孩信誓旦旦说的喜欢,说的要等,真的经不起时间的淬励?只是脱下校服换上军装,难道就连喜欢也跟着换了样?
01.
我高一下半学期分班的时候,被分到了文科实验班。在凶险的实验班,我凭着聪明才智捞了一个组长的职位,旗下组员就有夏一。那时候的夏一,在我印象中,不仅长得好还篮球打得好。此外,上课还是属于积极踊跃那类人,因此优秀的他一直是我们小组的人才。夏一除了以上优点,还阳光幽默更是写得一手幽默的好文章。我记得他当时在作文中把我们那个教生物老头儿的一言一行刻画的淋漓尽致、惟妙惟肖,因此深得语文老师的垂爱。故而作为小组长,我为拥有这匹千里马得瑟了好久。我觉得能有一位良将为我打拼江山,恐怕就愁输这个字怎么写了。而真正认识陈小菲,主要是因为陈小菲的那篇名叫《听海哭的声音》的作文得了高分,一举端了我们班的第一名,成了响当当的名角。书上说,才子佳人凑一对。说得就是,夏一和陈小菲这对才子佳人。
可是我还没看见俩位才子佳人唠上嗑儿,就听说夏一为了彻彻底底避开高考这股大浪,打算去北京当兵。老班说,夏一的这份差事有前途,连甩我们高中生两条街。要是我们不认真学习,恐怕连去北京的车费都付不起。我把老班别出心裁又不符逻辑的激将法,真的没当回事。结果高二的某一天,夏一的课桌就真的空了。这个瞥三真的去北京保护国家?连招呼都不打?
我以为,夏一去北京享福再也不会想起我们的六班了。结果一个月后,我们就收到了夏一从北京寄过来的信。不得不说,夏一这个才子打招呼的时间地点方式都挺特别的。
信是写给全班同学,无非就是一些心灵鸡汤。是的,他把鸡汤寄给我们班四十七位同学,唯独把心寄给了陈小菲。
夏一的心虽然是从北京表回家了,但陈小菲依然睁着一双桃花眼,愣愣觉得单独收到信,好没面子。晚自习后,陈小菲回到家,看完信,冥思苦想,终于悟了,夏一那小子会喜欢我?耍我的吧!于是开始对夏一避之若浼,一路排挤。
在我们班,陈小菲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女孩,也是我们班最温柔善良的女胖子。我记得高中的时候,陈小菲总会带着自己做的蛋炒饭来救济给我们这群住校的饿死鬼。我和陈小菲,一个爱吃,一个会做,这就勾搭上了,这就成了铁杆姐们,我也顺便成了她和夏一这档事的八卦搬运者。
夏一在我们班也有一个特好的哥们,名叫张亦泽。说白了,那哥们就是夏一的信鸽。隔着三千五百公里的距离,隔着千山万水、大雪纷飞,张亦泽总是第一时间向陈小菲汇报夏一的情况。说夏一的军队里举办了文娱活动,夏一吹了好多气球,气球上写着陈小菲的名字。听到这事的时候,我不禁大笑,夏一这个大才子表演的才艺就是吹气球?张亦泽一脸嫌弃地瞥了我一眼,继续向陈小菲说,看他今天空间里的说说,你就明白了。
我问陈小菲,你说对自己长相不满意的女孩被长得好看的男孩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陈小菲用担惊受怕这四个字回答了我。我说,不应该是那种嘴跟摸了蜜似的那种感觉?
陈小菲说:“每天下晚自习都提心吊胆,怕他会半道上打劫我。”
我说:“就夏一那货儿长得一脸阳光明媚样儿,是当不了土匪头头的,你想多了。”
一周以后,陈小菲才想起夏一在空间发的说说。看完之后,她还是不明白,一个长得好看的少年确定会喜欢一个体重重达70千克长得其貌不扬的女孩?确定不是恶作剧?
陈小菲觉得,夏一这小子一定是头脑发热或者是脑袋瓜子被门挤了,才会义气用事。于是,她给夏一写了条留言:如果高中毕业之后,你还确定喜欢我,那我们就试试看吧。
打那之后,陈小菲就一头扎进了题海之中,再也没有冒出头。然后,就在题海中溺亡了。除了陈小菲溺水的,还有我们千千万万的高考考生。为了备战高考,我和陈小菲就连课间上厕所都不敢结伴去了,更别提什么帅哥美女的八卦了。就这样,时间跑过白马,玉兰树追上二楼六班教室的窗沿,夏一也开始慢慢淡出我们薄如蝉翼的记忆。
02.
我和陈小菲读了同一所大学,不过我读的是管理系,她在外国语系,可这完全不影响我们俩在晚自习偷溜出来逛操场。
陈小菲问我,喜欢一个人,会不会吃饭的时候想着他,走路想他,天黑了也会想他,无论如何都想要见他一面?
我说,凭着我多年读小说的经验分析,这叫相思,茶不思饭不想的。
陈小菲说,那他每次想见我,我都拒绝了他,是不是很残忍?
我说,谁啊?
“夏一”
“对对对,我还忘了你和夏一有一腿。”
“什么叫有一腿,好好说话。”
“你们结婚好啊,你看都是一个班级一个课堂里出来的老同学,连份子钱都可出单份了。”
“瞎扯什么,我们还没联系呢!”
“赶快,不然你的菜都凉了。”
2014年1月26日,高中同学聚会。夏大才子特地从北京赶回来参加这次聚会。俩三年未见,夏一瘦了黑了酒量也变好了。一遇上夏一敬酒,同学都会客套一句:夏一,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夏一依旧不改走前的才子混混样儿,春风笑面:“除了忘了自己叫什么名儿,其他人都记得。”
在餐桌上,始终未看见陈小菲抬头看夏一。就连临走的时候,陈小菲也是如风般刮过夏一的身前,而挡在门前的夏一也没有出手将陈小菲拦住。
我说,不是都毕业了嘛?怎么还对他爱搭不理的?你再不表态,萝卜都变成萝卜干了。
陈小菲说:“我还没准备好。”
大一的暑假,陈小菲终于想明白了,要给夏一和自己一个交代,于是第一次主动给夏一发了QQ信息。这对一直没怎么正面说过话的才子佳人终于又能唠上嗑了,把我感动得一塌糊涂。
这之后,我又和陈小菲瞎扯道:有的女孩,你喜欢她,想要追她,一张情书就可以搞定;有的女孩,你喜欢她,想要追她,一个承诺就可以搞定;有的女孩,你喜欢她,想要追她,就要等她。而你陈小菲,就属于后者。
陈小菲说,你有完没完?
我说,还没。
于是我又总结了几句:有的女孩,你喜欢她,她一开始不喜欢你后来也不喜欢你。在你不喜欢她的时候,你会再喜欢另一女孩;有的男孩,你喜欢他,他一开始不喜欢你后来也不喜欢你。在你不喜欢他的时候,你不会再喜欢另一个男孩。这或许是男孩和女孩最大的不同,男孩面对感情,可以坦坦荡荡的放手,而女孩却自始自终放不下手。
陈小菲白了我一眼:“你小说写多了吧!”
我笑着说,我写小说靠的就是瞎扯。
03.
2014年10月11日,夏一在他的空间里晒了一张告白照片,蜡烛,爱心。只是名字却换成了别人,不再是陈小菲。
很显然,夏一并没有在原路上等陈小菲,而是换了朝圣的路。
这是陈小菲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给夏一打电话。第一遍,没有人接听。晚上,陈小菲又拨了第二遍,那端陌生的嗓音响起:“你是谁?”
“陈小菲。”
“是你呀。早上打篮球,没有接到电话。”
“我们,到底算什么?”
“我们没有在一起,当然是朋友了。”
“好了,我知道了。”
“那我回家还能见到你吗?”
“没必要见面了。”
挂了电话,陈小菲跑到七楼的阳台上,哭的天翻地覆。她觉得,自己的爱情,大概就是被自己的懦弱和自卑一点点击垮的。
第二天,陈小菲打电话给我,哭着跟我说:“我只是想变得更加优秀,才能配得上当年就很优秀的他。”
我说:“你们不是在一起了嘛,还哭什么?”
“夏一他有女朋友了,你说,他都有女朋友了,为什么还要招惹我?”
这种撕心裂肺的追问,我只能开玩笑的说:“可能他是要你帮他把把关?”
陈小菲和夏一的爱情还没有真正开始,就画上了真正的句号。
有些伤口,靠安慰是抚平不了的,要靠时间来治愈。
2016年1月1日,陈小菲在空间里晒出了她的新年愿望清单:
1.去北京看雪
2.看一场演唱会
3.要瘦、要瘦、一定要瘦!
4.find my soulmate
后来,陈小菲问我记不记得她有一个愿望,就是去北京看雪。我说记得。
陈小菲说:“每个城市都有雪,为什么要大老远的跑去北京看雪?”
“因为北京有他在,你始终放不下他。”
在那段年少轻狂的青春里,她知道,他给她留了好多留言,字里行间里满满的都是思念。
她知道,他每次训练得都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就会想到她。一想到她,就浑身充满了力量。
她知道,他每次问她要照片是非常想念她。
可是,他不知道,她是个胆小、自卑、脆弱的女孩。
他不知道,她为了他节食减肥,一天伙食不到十元钱。
他不知道,她所知道的关于他的全部消息,都是她向同学那里旁敲侧击、东拼西凑过来的。
他不知道,她为他,一个人总是对着窗户默默的流泪。
而结局,只因他没有一场正式的告白,只因她是个传统的女孩,不会放下矜持说一句喜欢。
04.
陈小菲时常和我说,所有很美很好的结局,既让人难过也让人羡慕。如果当时可以勇敢一点,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我说,那如果现在他回到你的身边,你会不会转身拥抱他?
陈小菲说:“我很喜欢他,但我不会再为他转身,人一旦错过,就连回忆也没有了。”
我说,其实,你只是喜欢那个男孩穿校服的样子,并不是喜欢那个男孩。
年华的齿轮不停地旋转,在匆忙的岁月里,一些人一些事,或许不是刻骨铭心,但始终忘不了。时光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们,如果那个男孩真的喜欢你,他就会跋山涉水、穿越茫茫人海,来到的你身边。他会等你长大、成熟,他断然不会在半途上抛弃你。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个男孩,无论怎么时过境迁,只要他一转身,你就会卸下一身戒备,毫无保留的拥抱他。而事实上,陈小菲和夏一都没有这么做。不是他们不够互相喜欢,大概只是因为他们一直是喜欢彼此穿校服的样子。
二月二十四日,是陈小菲二十一岁的生日。我问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我好提前准备。
陈小菲说:“把我对夏一忘记的记忆写出来,然后送给我就好了。”
我说,就这样?
陈小菲看着我,笑着说,过去有太多遗憾,我以为那就是青春,现在不想让未来的自己再留有遗憾,想做什么就去做,这才是青春。我的愿望依然未变,我要去北京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