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者的视点爱情
2006年,我十三岁。那一年,转入市区的中学。
空中飘着淅淅沥沥的雨,校园里熙熙攘攘交错着送孩子上学的父母。我趴在窗前看着忙碌的身影,无所事事。我也记不清楚是谁喊了我,只记得有个声音说:“念念,去男生宿舍帮我叫一下何长城”。我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冒雨跑到男生宿舍,大声的喊:“何长城?”,那些男生像看猴子一样看我,面面相觑,不一会儿,迎面走来的男孩,一脸茫然,修长的个子显得格外出众,我愣了一秒,额头上的水珠顺着滑落,说到“找你的,在教导处”。
我至今都觉得丢脸,遇到长城的时候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了。后来我才知道,长城是初一隔壁班的,我们的教室面对面,经过走廊的时候总会看见长城站在外面聊天,那个时候总觉得见到一面也会满足。
虽然我和长城不是一个班,但是我和冉冉是好朋友,冉冉和长城很熟,他们一个班,时常在一起聊天。出教室见到冉冉,她都会喊我一声,那时候,我心里也会暗自高兴,因为我的余光看到长城的眼神投射到我身上。我心里总是会回想长城清秀的脸庞,真正和长城说上话时,是因为在女生宿舍下偶遇,他说“余念,能上去帮我喊一下研茹么?”我说:“好,你等一下。”说着,我的心里翻江倒海,一边疑惑,一边迅速的跑上楼,我怕下一秒,我的脸颊会红透。
研茹和我住在混合宿舍里,相处的很融洽。研茹是个大美妞,一双大长腿让人忍不住羡慕,在她身边,总是不乏追求者。我跟研茹说长城在下面等她,她没有下去,只是透过窗户和长城说话,我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研茹一直在哭,长城便一直在楼下站着,我看见长城一直望向研茹,可我只觉得心疼,心疼他那样的举动。
后来我才知道,研茹其实喜欢的是楠木学长,长城虽然喜欢研茹,却不是研茹要等的那个人。那天,长城是在为自己争取机会,他告诉研茹,楠木学长已经有女朋友了,是一个游泳健将,小麦色的肌肤,是很阳光,所以研茹才会难过,原来她爱的那个男孩不爱她。长城说:“李研茹,你真是一个大傻瓜”!他又何尝不是呢。我们生活的圈子总是兜兜转转,没有圆满。
冉冉说,告诉我一个天大的秘密,她说长城失恋了。其实我早料到了,研茹是个倔强的女孩,她喜欢的人,是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的。之后见到长城的时候,他眼里满是忧郁,那样阳光的男孩,如今让人怜惜,长城见到我也只是问研茹怎么样了,我说,“长城,楠木学长对研茹还是很好的”。说完我就后悔了,我一直在想,这样说会不会太过残忍?
教室的外面少了长城的身影,我终于明白长城出来只是为了吸引研茹的目光。我心里变得不安起来,我跟冉冉说最近多关心关心长城。不知不觉,时间淡化着一切,我们各自相安无事的渡过着。
再次开学的时候,研茹说她和楠木学长在一起了,我来不及为她高兴,心里一紧,想到的是长城。不知到他有没有过了这个坎?我找到冉冉,问她长城的情况,冉冉说很好,我也就没有多说。知道他好,我也就安心了,我一直遗憾没能安慰到他。
长城像个没事人一样,照例像以前一样站在走廊,和冉冉他们聊天、说笑。我看得越发出神,有时候我会感觉到,长城的目光落在冉冉身上,想想又觉得可笑,也许我精神已经恍惚。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强的,一天,我和研茹在食堂吃饭,听到其他人在一起聊天,
“哎,你们听说了么,咱班长城和安冉冉好了”。
“你怎么知道的”。
“他们最近经常在一起”……
听到这,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研茹说“不错嘛,这小子,当初还死乞白赖缠着我呢”!我一直没在听,原来生活不是充满惊喜,而是充满惊吓。
我们一起出去吃饭,研茹和楠木学长在一起,还有冉冉和长城,我显得格格不入。长城打趣说,我也该找一个男朋友了,我却笑笑答不上来 。研茹和长城像多年的好友,互相打趣,说以前什么样,还有现在什么样,楠木和我一样话不多,只是宠溺的看着研茹,小心的呵护着。现在想想,我像是一个巨大的灯泡,在这两对情侣中充当着配角。
冉冉本是健谈的女孩,和长城在一起之后变得更加开朗,她说也没有想到会和长城走到一起,因为开始觉得长城人还不错,安慰着安慰着,就变成现在这样了。我听着她们的点点滴滴,看着冉冉越陷越深,长城的目光也越来越坚定。
周末,我还在宿舍听音乐,冉冉说,她干妈给她寄东西来了,让我和她去取。拿回来的时候,她说她干妈过几天会来看她 ,提前寄给她一些漂亮的衣服,她一套一套的试,问我哪一套适合她,长城已经在楼下等她了。说着也就跑出去了。
研茹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他看见长城和冉冉了,他们在长廊里聊天。突然回过头问我,
“念念,我觉得冉冉和长城长得很像呢,这是不是夫妻相”?
“念念,我和楠木有没有很像”?
我一愣,也觉得长城和冉冉有夫妻像,说不难过是假的,但是心里也庆幸长城找到适合自己的女子。我一直劝慰自己,再久一点,再久一点,也许我就会视他为平常了。
趁着家长会的召开,学校变得喧闹起来,冉冉拉着我去见她爸妈,安爸安妈看着有些华发,冉冉不像他俩。然后我们就看到冉冉的干妈,干练的装束,已到中年风韵犹存,安爸安妈一直在寒暄,我们俩就在旁边站着聊天。
“妈,喝水”。
听到长城的声音,我和冉冉一起转过去,我们都惊呆了,冉冉的干妈竟然是长城的妈妈,那这么算起来,冉冉和长城也就是姐弟,虽然不亲,但也说不过去。冉冉的脸色有些不对 ,长城就一直问冉冉怎么了,气氛十分尴尬,我总觉得,再这样下去,迟早会看出端倪。
我拉着冉冉出来,冉冉不安的对我说,也许,她一开始就不应该和长城在一起。她说她知道干妈有个小孩,是男孩,可是没见过,不知道就是长城,也不知道那么巧,还在同一个学校遇见了。不一会儿,长城也跑出来了,他一脸担忧的望向冉冉,我便自觉的让她们俩单独相处。
事情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过了不久,研茹告诉我冉冉和长城在教导处,我心里突然慌了。这样的年纪,爱情是不能见光的,被发现了只能是残忍的分开,也许是平日里太过亲密,长城和冉冉便是早恋的那对出头鸟。等我去看的时候,安爸和安妈都来了,还有长城的妈妈。
我听到长城的妈妈和安妈说“他们俩不能在一起,你们也管管”。同学们都堵在窗口和楼道里观望,长城一直在解释,跟冉冉无关,都是他的错,是他先招惹冉冉的。长城说他们在一起也没有什么错,
他说“妈,你只是冉冉的干妈,我们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长城的妈妈一看就是个狠角色,她跟校长说现在就办理转学,安妈看不下去了,问长城妈说,
“你怎么不说实话,让两个孩子都死了心”。
……
在一片嘈杂声中,冉冉崩溃了,我听到她的歇斯底里,
“你们干嘛要把我生下来,不要我干嘛还要变相的关心我”?
冉冉哭的很伤心,长城也哭了。冉冉望向长城的妈妈“你凭什么让我离开他,你凭什么让我喊你干妈,你不配”!
“为什么要把我送走,就因为我不是男孩嘛”?
人群中, 顿时炸开了锅。冉冉是长城妈的孩子,是长城的姐姐,冉冉出生后不久,长城妈就怀上了长城,后来长城出生,因为无力抚养,所以把冉冉送给了无力生育的安爸安妈,二老很喜欢冉冉,一直将冉冉视为亲骨肉。长城妈的生活富裕了, 便找到安爸安妈,将冉冉认做干女儿,每过一段时间都会给冉冉寄一些东西。
长城妈用强硬的态度将长城带走,长城对着冉冉说“姐,我会回来的”,
“姐,一年之后,你等着我,我还会来这找你”。
冉冉已经泣不成声,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仿佛像做梦一样,那一声声姐,喊的让人无法接受。冉冉蹲坐在校门口,我难过的不知做何安慰。是谁说的,愿所有恋人终是兄妹?
第二年,长城还是没有回来,冉冉说她不想在等了,她说她干妈那样精明的女人是不会让她弟弟再回来的。她说她也要转学了,不想留在阴影里面,送别的那天,我去帮她提行李,她说会给我写信汇报情况的。
再后来,我收到冉冉的信,她说最近很好。只是我没有告诉她,我也要转学了,这个校园里有我曾恋着的那个男孩,他叫长城,还有我爱的那个女孩,冉冉,她们都走了,我像个第三者,记录着我们的爱恨情仇,也祭奠着我的爱情,只不过,我始终是这段感情的第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