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新的故事》第七十三章种不种田?这是个问题
种不种田?这是个问题。
这个问题就连中国人民政府都为难。
土地是农民之本,保护耕地,扶农惠民是国策。
任何时代都没有现在这个时代好!
旧社会“苛政猛于虎”,农田杂税多,民不堪重负。
如今时代太好了,种田不仅不交税,还有补贴,一亩地六十元补贴(各地看情况,不一而定)。
除开种田,农民还可以打工,做生意赚钱。只要人勤快,头脑灵活,日子过得都好。
当然,政策再好,也要看人自己怎么去做。
目光短浅,好吃懒做,思想僵化,不思进取,抹牌赌夜,四肢健全,却坐等靠上面救济的也大有人在。
在这样的二级分化中,贫富悬殊越来越大,一些人家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城里买房,乡里做大楼房,买车,回乡昂首挺胸,份外有底气,有面子。
一些人却越来越凄惨,有田有地,不爱种,去外面打工,嫌累,这不好那不适应,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坐到麻将桌子上,就下不来了。
饭没吃的,菜没吃的,连买盐钱都没有,牢骚满腹,借钱过生活,不以为耻。
不管穷富,有一个让人痛心的现实却摆在人面前,那就是,乡里荒废的田地越来越多了。
昔日良田肥地,草长莺飞,处处荒凉。
山林灌木重重,根本就找不到上山的路,高山顶上大片茶园,那青青翠翠的茶叶无人采摘。
半山腰上大片的果树,自由生长,没人施肥,疏枝,间苗,野草团团环绕,争抢着大地本不多的营养,果树上结的果子小的可怜。
山脚下一从从茂密的竹林,竹杆插入云霄,春笋冬笋,没人挖,姿意的长成一棵棵小竹子,随风摇荡。
就连农民都不喜欢种田地了,这农村还怎么大发展?
可是种田时间周期长,投入成本大,种子农药贵,浇水,收割,脱粒,晾晒,去壳……
劳动强度高,不可抗力多,辛苦一年到头,也许颗粒无收,血本无归,资不抵债。
农民的后代,王艾迪,面临着这个大问题,其实也很头疼。
种田吧,很辛苦,也不划算。
如果父母愿意,就是在在学校食堂打杂,一人一个月二三千元,风不吹雨不打,日不晒雨不淋,环境比种田强,收入稳定。
可是她敢安排她父母的后半生吗?
她安排的了吗?
其实,她不早就开始负担了这个家吗?
两个上学的弟弟,学费实际上是她出的。
将来上大学,结婚,生孩,都要大笔的钱,天长日久,不休不止,她负担不起,也不想负担。
她现在每月给她爸爸妈妈二千元生活费,这在农村,足够了。
像她这样的女儿其实并不多,许多“泼出去的水”,不把娘家地皮刮干净就不错了,哪还有补贴娘家的那份心,那个能力?
她的父母其实不种地也饿不着。
她已经尽了力,尽了自己的本份,还想要怎么样呢?
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看三叔这个意思,看村里人的意思,看父母这个意思,对自己辛苦做的,加上女儿贴补才能过上的粗茶淡饭的生活并不满足?
最好是她这个嫁进城里发财的女儿,自己不吃不喝,要把父母供起来,当老太爷顶在头上过日子,那才算是真孝顺。
道德绑架,一锹挖到底。
她不由哑然失笑,大家看走眼了,她是那个愚孝的人吗?这么多年来她读的书难道是白读的?这点道理都不明白?
她绝对不会惯父母的,那不是对他们好,那是害他们。
开玩笑,不种地,游手好闲,混吃等死,喝酒打牌,这就是好日子?这就是享受?
那也不是个事,对身体不好。
看三叔“享受的”骨瘦如柴,走路脚底打漂,三天二头进医院,就知道他的“神仙生活”,一般人是享受不了的。
她不希望自己的父母像三叔这样。
进城打工,王老四肯定是干不了,他自由惯了,绝对受不了那份管制,那份拘束,而且打杂,锁碎,时间长,摸摸索索,总有事干,人多的时候像打仗一样,神经高度紧张,体力活也并不比种田轻松多少。
故土难离,他们年纪还不太老,才五十来岁,只是长期农业操作,皮肤黑,粗糙,显得老相。
农村劳动辛苦,但锻炼了身体,饭吃的香,觉睡的好,身体结实。
年成好,各种各样加起来,一年也能收入二三万元。
王老四只会种田,也只喜欢种田,就是给个官,他也当不了。
王艾迪觉得自己的爸爸妈妈,其实还是很能干,很吃的了苦,他们在农民这个职业上,其实很称职。
他们的努力劳动,值得肯定!
他们安于清贫,长期坚持,精神可嘉!
种了一辈子的田地,是种田能手!
养鸡养鸭,牲畜兴旺,是当之无愧的土专家。
之所以不富裕,是因为他们做好了传统意义上的农民,却没有做好一个紧密结合时代,紧密关注市场,时刻联系实际的新农民。
这是一个怪圈,农产品不是不值钱,种出农产品的农民却赚不到钱。
这一点,是她这个跳出农门,接受中西方最好的教育,如今幸运地站在时代的前沿,处于城市中心的,一个农民的女儿,最为叹息,最为心疼的地方。
该从哪方面来帮忙呢?
说的容易,做起来难!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畅通销路,搭配性价比高的农作物,牲畜。
光她一个人,是撑不住一个家的。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如其,她一个人殚精竭虑,不如让父母唱主角,她从旁边帮助,推一把,送一程,那样更好,更现实,更可靠。
王艾迪暗下决心,要下大力气,帮助自己的父亲,扎根农村,做好农业,赚多一点钱,经济自立。
她要好好的谋划,从哪里开始着手?这是一个长期的大工程,她要一步一步的来……
这些想法其实也都是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现在还不是细想这个的时候。
因为堂屋里大家都盯着她,还在兴致勃勃,等着看她这个好命嫁到城里的出嫁女儿怎么“表态”?到底愿不愿意奉养农村父母?这关系着以后很长一段时间的家长里短,热点话题。
她怎么办?要怎么说才合适?
这是她的父母,是她的娘家,是她的根,她的大本营,是以后强大的依靠,精神寄托,避风港,除非万不得已,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不要娘家呢?
一个女儿怎么舍得为难自己的父母?让他们在乡亲面前丟面子,伤心?
至少她现在做不出来,她远离故土家园二年多,深切体会没有亲人依靠,一个人的孤单寂寞。
而且她也是一个母亲了,养儿方知父母恩,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
到底种田不种田?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她心里其实早就有了答案,可是她却笑着望了望卫强东,对他使了一个调皮的眼色。
然后为难地对她的老子王老四说:
“这个我一个女人作不了主,我们当家的说了算,你问他。”
“卫小二,你觉得呢?这田种还是不种?”
苦逼的卫强东,没想到,老婆把皮球踢给了他,他该怎么办呢?
老婆的那个眼色究竟是一个什么意思?他不明白啊?
老婆太坏了,提前没有半点提示,就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太被动了,这不是为难人吗?怎么办?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可是现实却不允许他发呆。
面对老丈人掉转枪口,对他“紧追不舍”,他急中生智,灵机一动,妇唱夫随,老婆踢皮球,他一样可以当二传手,把球踢出去。
他很真诚地说:
“爸爸,这田种还是不种?不是我说了算。”
“那谁说了算?”王老四不高兴了。
“应该是您跟妈妈说了算!您是远近闻名的种田能手,是土地专家,田地上的事情就没有您不懂的。
几时播种,几时施肥,您都一清二楚,而我根本就一窍不通,而且我是小辈,什么时候都轮不到我做主。
这田种不种?您说了算,我们听您的安排。您说种,就种,您说不种,咱就不种。”
得,这狡猾的小子,又把皮球踢回来了。
王艾迪赞赏的对她的夫君竖起来了一个大姆指,并毫不犹豫,大庭广众之下,大方的向他抛了一个媚眼,赏了一个飞吻。
“田地先种着吧,一时半会儿的,也丢不开。”王老四当家做主,一锤定音。
“你这样的人就是想不开,固执,女婿有钱,养岳父岳母不是应该的吗?”
三叔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好有“正义感”。
王艾迪听不下去了,她不客气地反驳说:
“三叔,你几十岁的人了,说话不过心,这话说的好没有道理,老话说,养儿防老,我爸爸妈妈有二个儿子,却要靠女儿养老,这话好说不好听。
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怎么想?
有那烂嚼舌根的当年就笑话我爸不会生儿子,现在我如果养我爸爸妈妈了,那些嚼舌根的不又有话说?
说我爸爸就算养了儿子,也没有本事,养不活老人,要靠女儿女婿养?
这不是给我两个弟弟脸上抹黑吗?外人不都要叨咕说我两个弟弟不孝顺?
三叔,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鼓动叫我爸爸不种田,难不成你看上了我家的田地?想谋我家的家产?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王艾迪觉得这个三叔很讨厌,阴阳怪气,小肚鸡肠,吃喝玩乐,很不踏实,她一点也不喜欢他。
两家挨着一起住,实在不行,如果有合适的地方,她要劝说她爸做新房,搬家,眼不见心不烦。
“开玩笑,你家穷的叮当响,我会图谋你家财产?”
三叔自觉是“先富起来的那批人”,在后富起来的那个人面前,他有种“天生的优越感”。
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说他家穷,王老四就不爱听了,两兄弟差点又因为这一句话打了起来,幸亏人多,拉开了。
茶喝够了,烟也抽了,瓜子花生也吃的差不多了,糖也拿了,时候也不早了,大家渐渐地散了,只剩下几个意犹为尽的小孩,还流连不走,王艾迪家总算恢复了安静。
感觉比上班还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