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鹅的泪

无意争春

2014-7-28

人类常常流泪，不管是感动还是伤心的泪水，都会在生命与生命之间沟通。但震撼心灵、浸入骨髓、永世让我不忘的泪水是我家大白鹅留给我的。--------题记。

十几年前，我家喂养了一对大白鹅，一雌一雄。它们的羽毛是纯白的，玲珑的身躯，长长的脖子直伸着呱呱叫，有时弯曲起来静静地望着你，它们相偎相依，脖颈交错亲昵，有时对叫一阵，呱呱的声音充满着欢快的韵律。雌的产蛋，又白又鲜的大鹅蛋，煞是让人喜爱，雄的看家，陌生人进院，它先呱呱的叫一通。它们在我家生活好几年了，全家人都喜爱它们，我们姐弟几个更是对它们宠爱有加，拌食、送菜、逗着玩······

不幸的噩运突如其来。那天全家都各忙各的事，到晚上了，只见雌白鹅孤单单一只在家周围哀鸣，那只雄白鹅呢？我们找遍了可能丢失的地方，仍寻不见。那夜雌白鹅一夜未眠。哀鸣声让全家也没能安眠·······白天，接着找、接着问、接着叫，但几天下来，雄白鹅杳无音信，我们很失望，但仅是失望！雌白鹅已到绝望的地步了！不吃不喝几天，洁白丰腴的羽毛乱篷篷的散落着，脖子伸了又伸，脚步沉重的踱来踱去，肥胖的身躯瘦了一圈似的，最让人不忍看的是它那凄迷的眼神。妈妈果断地说：把它卖了吧，这样下去，会死掉的，那只雄白鹅也许被人抓走早杀吃掉了。我们很是不舍，但无可奈何。当它被收鸡鸭鹅的小贩装在篓里，长长的脖子裸露在上面，向我们伸了又伸，突然晶莹的一大颗泪水挂在它的眼角，在阳光下闪动，更闪动在我的心上。这是动物一种发自生命深处的泪水，失去了伴侣的痛苦绝望的泪水、离开主人难舍的泪水、无奈改变现实的泪水·······第一次看见动物流泪，我真被震撼了！我以为只有人类所有，尽管小时候父母给我讲过他们亲眼见过老牛被杀前大颗大颗的落泪，我未曾见过。此刻我真相信了动物的感情，它们也有至死不渝的爱情！人类的眼泪里可能掺杂太多的世俗，而动物的泪水融入的却是生命的实感。没有语言的表达，它的泪足以倾出至真至深的感情。

命运总在和万物开着不大不小的玩笑，在雌白鹅被卖走两天后，邻家到村后树林的红薯窖里拾红薯时，发现了丢失的雄白鹅，原来它不慎掉到了深深红薯窖里，等我们把它搭救上来，虽然生命还在，但它的喉咙嘶哑着，油光发亮的羽毛成了泥色，雄赳赳的霸气已荡然无存，脖子上的绒毛脱落了不少，裸着青紫色的皮。它叫着、寻着、觅着每个角落，显然它在找它的伴侣。随着一遍一遍的寻找，它更颓废不堪，我们觉得它饿坏了，送给它最好的食物，但它对食物丝毫不感兴趣，声音凄惨的让人心碎。全家人都追悔莫及，特别是妈妈一直抱怨自己卖掉那只雌白鹅。虽然雄白鹅不吃不喝几天，有时站起来似乎都很困难，但有一时它似乎在爆发着体内仅有的激情，乱闯乱撞，哀嚎的声音完全失去了以往的欢快韵律，只能算作呜咽，你听了，只是震颤、吓人、心碎、惋叹·········大家都明白它已神志不清了，自己突然掉进黑洞洞红薯窖里，恐惧、孤独、思念、绝望·······也许已经摧毁了它的神经，更让它绝望的是出来后见不到自己日夜相守，风雨同窝，至亲至爱的伴侣，它完全崩溃了，挣扎在绝望的边缘。它的目光痴呆，绒毛大片大片的脱落，高大的身躯已塌陷。我常蹲在它身边替它难受，没有语言的倾诉，，它的内心一定被焚烧烤焦，相思苦折磨的它欲断不能、欲死不休！大白鹅绝对是高情商的动物！

那夜，月明星稀，雄白鹅带着深深的相思，在它们生活几年的的窝棚里离开了世间。天明，爸爸打算埋掉它，我特意去看了它，长长的脖子似一截草绳耷拉着，但当我的目光触到它眼角已凝固的一滴泪时，心紧缩地抽搐着，那一幕，任何人都会被动物至纯至美的深厚感情所感动！泪是人生命的源泉，泪是动物的感情。雄白鹅尝尽了相思苦，生命的至终留下了永恒的相思泪，它一定感知到雌白鹅在离开的瞬间也是痛苦地流着泪水而去，生死相许也许是它们早已默化的誓言！

跟着爸爸走了很远，但终究不忍看它被黄土埋盖的瞬间，我止步了！我知道它一定去找那只雌白鹅了，它们在天国还会相依相偎，形影不离，直到永远，直至永恒！

（这是件真实的事情，仅融入了个人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