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年味/愈来愈深的红

    二零一八年腊月初三，阳历二零一九年一月八号。

  迎着春寒料峭，满眼尽是一片鲜红，鲜红的对联，鲜红的福字，甚至是一片弥漫着鲜红气氛的幸福味道。我们众所周知的年不都是如此吗？是缠绕着幸福喜悦伴着亲人一起起舞弄清影，千里共婵娟的日子，不是这样吗？

  那年我应该是十二、三岁吧，记忆溯洄，仿佛就停在那一刻，临近新年的那一刻。我当时特别喜欢胡捣鼓，在我奶奶家，因为我觉得她不会管我，临近过年，我学着大人炒菜的模样在炉子上做汤喝，现在想来也是可笑，我奶奶回来了，抓紧把汤倒在外面花上，我看着她，如果知道那是最后一面，我一定会抱着她，一定会及时去找人，我记不清了当时，我只知道那是我见她的最后一面。我当时像傻子一样，开开心心的到处玩，可能当时真的很严重了，我被爸妈放在了舅舅家，那一夜我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我慌了。因为下午我妈来找过我说奶奶回来了，心心念念的说想看看你。我是我奶奶从小养大的，对于她我最深的永远是我在外面玩，她喊我，我不管，然后追出来，拿着一个用火烤糊，黑黑的棒子，和自己永远舍不得吃却给我剪两三个不好吃的鸡蛋。我没有想过她会离开我的生活，我哭闹着不回家，在河边玩了一个下午，那时我觉得我很开心，晚上是救护车的声音想起，我的脸通红通红的，我也不知道了。那一次过年我没有穿新买的衣服，我甚至毫无感觉，跟着她们一起遵循着往年一样的惯例，一起嘻嘻哈哈，一起围桌而坐，仿佛没有发现少了个人。

    此后一两年间，我越来越能想到奶奶她一边炸着春卷，一边喂我，爷爷抱着妹妹和爸爸拉呱，妈妈在旁边帮忙的情景。一直想一直想，然后闭上眼睛，想那一天如果我回去了，我们一家人是不是又会像以前一样过个好年？

    对于一个熟悉的地方，是有一股特殊的味道的，那味道里有着许多事充斥着让它更加强烈，难以忘记。爷爷脾气很倔的，妈妈有时候会和他生气，我去爷爷家里闻不到以前那股味道了，香香的夹杂着饭菜味和柴火烧时迸出的木屑味，只有一股雨后冲刷草木的味道，每次去甚至是过年都是这个味道。每一年年夜饭都不同，每个人也都不同了，有些东西像是分水岭一下子虽然是同一道菜，同样的做法，甚至是同样的配料，味道却都是不尽相同了。越来越不说话，酒桌上越来越客气，总觉得失了儿时你自己的感觉，越来越害羞，越来越疏远，越来越看得清那些嘲讽和奉承，看到所有人说漂亮话和背地里艰辛的样子。

    我现在过的一切无论是好是坏，都是你父母，你父母的父母努力了半辈子甚至是一辈子的事，她们只能在新年这一天好好想着，休息着，片刻后放松的去找亲友也许是虚假的寒暄，但也是他们最幸福的时候了，谈无聊的话，做无聊的事，吃每年都有的菜，一代一代，正是如此，才是年啊！

    头上星星很亮不光是给过路人指路的，她希望我，我爸我妈我爷爷都像她在时那般过的好，年前年后她其实一直都在，在那道曾经她不假手于人，现在一模一样由我妈做的菜里，在我爸我爷爷酒桌劝酒的半杯酒里，在我以少年之时不知愁滋味一点点懂得人情世故的成长里。

    儿时的年味，还是那一刻她一边炸着春卷，一边喂我，爷爷抱着妹妹和爸爸拉呱，妈妈在旁边帮忙的情景，她的脸被油熏的通红通红的，我妈的脸被冻的通红通红的，我爸我爷爷的脸被他们拉呱时兴高采烈的通红通红的。那时的味道是一股腐烂木头带着一股花香的鲜红的味道，它到处弥漫，我和我妹妹的脸也通红通红的。

  那道吃腻的菜要由越来越大的我来做了啊，变了又没变。

  又是一年春好时啊！愿新年胜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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