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故事】姑娘,别忘了,你还有个文字梦
这辈子最深刻的记忆便是一年级考了100分,班主任拿着试卷,走到爷爷跟前,淡然的对爷爷说:“惠老师啊,你的孙女这次考了100分......”,还没等班主任说完,爷爷高兴的夸奖起来,夸自己的孙女多么厉害,可还没等爷爷过了自豪劲儿,班主任不急不慢的又说:“惠老师啊,你的孙女两门加起来100分,数学20分,语文80分”!!
呵....呵...呵......,爷爷的脸顿时通红通红,随即气的铁青铁青,后来我的好日子就算到头了。
1.
由于从小喜欢语文,对数学不敏感,导致我考的最惨的一次,便是在数学试卷上写满了一年级学生的人生感言,数学得了20分,从此我成了家里的铁钉,到哪里都被刮目相看,然后数落一下我的20分。
这个20分,尤其让爷爷丢尽了脸面,他在学校教书育人,却让我得了个20分,还附带着人生感言,于是爷爷决定,一定要狠抓我。
二年级,是我这辈子最恐慌的记忆,爷爷成为了我的数学老师。他专门申请给我带数学,同时保证一定要把我的数学搞上去,起码要超过80分。
为了这个80分,爷爷也是使了狠招,上课老是提问我,回答不上来,就是拳打脚踢,抽板子,我的腿经常不是紫一块就是青一块,手经常被抽的通红通红的,同学们看到爷爷连自己的亲孙女都要这么打,搞得没有人敢跟我作同桌,甚至连我座位的前后左右,同学都不愿意坐了,他们觉得我就是一个临时炸弹,随时会引爆他们。
可是,一到了语文课,我就像被语文老师从地狱拯救了出来,完全释放了自己,让心灵与美妙的文字融合,有时候像飞在空中,飘在云里,飞奔在野花丛里,那种惬意,也许只有年少时的自己最懂,我感谢语文老师,让我的心灵得到释放。
整个二年级,我每天的内心忽上忽下,紧张又放松,一会儿在地狱磨练,一会儿在人间翱翔。就这样在恐惧与欣慰中漂浮了一年,我完成了爷爷的目标,从此我才被真正释放了。
2.
真正迷恋于文字,源于初中。那时候,每天骑自行去镇上上学,妈妈担心路途太远,让我路上买个冰棒或者中午在学校吃,太热就不回家了,妈妈担心我,给了我足够的零花钱。我常常把这笔零花钱攒起来,买各种书看,于是就有了自己的小书库。
有了这个小书库,又渴望有个书架,爸爸那时候有木匠的手艺,于是给我做了一个红油漆书架,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书架,我兴奋了好久。终于,我的书架摆满了自己心爱的书,诗歌,散文,小说,名著......,一到放学,便钻到书架下,拿着一本小说,开始自己心灵的旅程。
初中,拥有自己最美的时光,因为有书陪伴。经常挑着夜灯,看到大半夜。有一次,睡过了头,早上急急忙忙骑着自行车飞奔学校,结果还是迟到了,班主任已经在学校门后迎接我了。我灰溜溜的抱着书包跑进学校,赶紧掏出书,准备和同学们一起早读,结果掏出来一本小说。班主任盯着我的眼睛蹦出了火,死死的看着我,让我一个人抱着这本小说站在院子中央,所有的学生老师都看着我,我一身大红运动服,抱着一个浅绿色书包,手里握着一本小说,我至今都没有忘记他的名字《荒原》。
整个初中,由于我迷恋于小说,舒婷的诗歌,好多时候,自己写了一些读书笔记,也有了爱写日记的习惯。渐渐地,语文老师发现我作文写的还可以,于是她常常在班级念我的作文。那时的自己,坐在教室里,激动无比,更是信心满满。现在想起,人生路上,最感谢的就是初中哪个美丽,亲切的语文老师,是她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她经常让我自己写稿,她帮忙修改,然后学校演讲大赛,让我拿着自己写的稿,在全校师生和老师面前演讲,那时的勇气是语文老师给的,她开启了我的梦想,我梦想成为一名作家。
3.
有了这个梦想,我的生活热血沸腾,我对文字更是着迷,我憧憬我成为了一名作家,写出了自己的故事,写出了自己的心声。
这样的憧憬一直延续到高三,我梦想着能去一个好的中文系,揽更多书籍,品更多人生,写更多文字。
可是憧憬终归是憧憬,梦想终归是梦想,梦想没有被紧紧握在手里,现实会撬动你的拳头,打碎你的梦想。
意外中的现实,将我的梦想踩碎了,我连学可能都上不了了,还谈什么梦想,我即将面对另一种生活,出去打工,代替突然病重的父亲,失去劳动力的父亲,有可能会残疾的父亲,养活弟弟妹妹,他们还小,我是老大,我已到了18岁的年龄,能够承担起打工替母亲分担责任的时候了。
那一晚,我在白纸上写了一夜自己的伤感,破碎的梦,白纸皱皱巴巴,眼泪滴滴答答,洗透了白纸,让它变的僵硬。我庆幸,在那个哭泣的夜晚,有那些模糊的字体陪着我,看着我滑溜的眼泪,听着我内心的呐喊,我在不知所措的意外中抱怨,抱怨老天爷为什么不能让幸福的生活一直幸福下去,我悲愤着咆哮,为什么要搅碎我的梦,我写满了愤怒去,也填满了不甘,可是,我终归还是得面对现实。
高三那年,由于父亲意外的手术,家里从此先考虑生存,拮据接踵而来,我没有钱买书了,更不能迷恋于我的小说,我有的就是面对现实,放弃憧憬的一切。
那一年,爸爸让我坚持上完高三,就算他生病躺在家里不能挣钱,他希望我能参加高考,这是他这个农民一直的希望,希望我们三个能够考上大学。
转眼到了高考,同学们既兴奋又紧张,兴奋终于摆脱了苦逼的高中生涯,马上就可以迎接期待的大学了。我没有任何期待,我也不敢期待,这是我最后一次踏进教室,和同学们参加考试了,我漠然的对待着这一切。
高考完了,到了填报志愿的那个晚上,我又偷偷的哭了一夜,纸上依然是模糊的字体。
清晨的阳光照亮了我哭肿的眼睛,朦朦胧胧睁开眼,看到妈妈坐在炕边,双眉紧促,似乎催促着我赶紧起床,叫我起来填报高考志愿,我含含糊糊的说:“填那有啥用?”,妈妈哽咽着说:“你爸爸走了,出去打工去了,他让你好好上学.......”
“啥,医生说我爸不能出力了,怎么可以去打工,并且还没有歇息几个月,骨头都没有长好,怎么能打工呢?”我瞪大眼珠看着妈妈,希望不是真的。
“你爸爸希望你们都能去上学,他就算爬也要供你们上学......”,妈妈哽咽着说不出话了。
我的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模糊中,我似乎看到一瘸一拐的父亲,离我远去.......
5.
我完全已经不敢奢侈我的梦想,这个梦想的支撑已经倒了,从此我的大学里,只有父亲一瘸一拐的背影,我唯一的期待就是感觉上完大学,出来工作,多挣一点钱,不让一瘸一拐的父亲在痛苦里挣扎,依然坚持着我们的大学梦。
我庆幸的是,我踩在父亲坚持的痛苦上,走进了大学,而不是成为一个打工妹,这一切,都是父亲忍受煎熬换来的。
整个大学,我没有太多的期待,只想学好课程,能够拿到奖学金,助学金,以及有关钱的话题。课余时间泡在图书馆,清晨带着舒婷的诗歌,在学校的后山园里放声朗读,伴着晨风,感受文字的美,希望文字给我力量,但我不敢期待什么。
大学的生涯就这样在自己没有重复的生活里结束,毕业后的我,找到了工作,当了一名工程人员,只为工资高一点,整天呆在偏僻的山区,没有了灯红酒绿,车水马伦的喧嚣,这里只有日出日落映山红的宁静。工作乏味之际,翻开日记本,写一写这份心灵的邂逅,偶尔看到自己随身携带的诗歌,不由的激动起来,文字总能挑起人的心弦。
6.
时间一晃几年过去了,如今的我已经步入婚姻,我的作家梦想就像被埋没了一般,没有了激情,没有了憧憬,更没有了努力的动力,我以为我遗忘了我的梦想。
直到今年回家,推开自己房间的那扇门,映入眼帘的是自己那个红油漆书架,依然庄严的矗立着,静静的看着我,我也注视着他,久久看着这个红油漆书架,眼泪不由的流了下来。
我一遍一遍的摸着自己曾经心爱的书架,上面没有一丝丝灰尘,父亲一直保管着我心爱的书架,曾经红油漆掉了,他又涂了一层红油漆,父亲知道这是我曾经痴醉的地方,我的第一个书架。
沉默着,矗立着,任思绪万千,任心浪翻滚,任由内心开始呐喊,曾经的那个姑娘,文字给你美梦,文字给予你深夜的陪伴,文字曾填充了你的悲伤,赠予你自由的快乐,如今,这个姑娘回来了,她已不再年少,却依然怀抱梦想。
静静的,耳边飘来美妙的声音,姑娘,别忘了,你还有一个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