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到底有什么用?莫言、余华、严歌苓……他们这样说
“萝卜不是为了变成维生素才长大的。
作家也不是为了要传达什么思想而写小说的。”
这是莫言在《中国文学大师课》上所说的。事实上,对这位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来说,文学不仅是他的工作,更是他从小为自己保留的一个美好世界。
“对我来说,童年就像是一张白纸,各种颜色,各种声音,各种印象,各种气味,都可以包容进去,保存下来。”
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
11月末,这门《中国文学大师课》在喜马拉雅上线,由复旦大学陈思和教授主讲,同时还有莫言、余华、王安忆、苏童、严歌苓、张悦然等作家担任特别导师,它被所有人称为“群星荟萃、史无前例”。
半个文坛集体出山,想用这门课告诉世人:文学有什么用?
那么,一个没有文学的人生是怎样的?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我猜想你可能也遇到过这样的状况:
坐地铁想看点什么,第一反应是打开微信公众号。可你关注了那么多公众号,却发现它们的内容和语气越来越像了。
微博上看到有趣的东西想转发,却始终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翻来覆去,只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笑’‘好看’‘先马了’这几个短语。
熬夜刷抖音,刷到半夜两点,早上醒来却什么都记不起来。
更糟糕的是,你不由自主地被洗脑了:开始相信那些鸡汤里的道理,开始因为他人“光鲜亮丽”的生活感到焦虑。
你的生活被分裂了:一半的你,沉迷短平快的、能迅速给人带来爽感的网络梦境;
另一半的你,回望自己的现实生活,却发现无话可说。
如果你开始厌倦千篇一律的爆款鸡汤,想要从无处不在的焦虑中解脱,决定抓住一点真正值得珍惜的东西。
那么我建议你读一点文学。
是的,文学没有用。尽管有无数人曾经尝试去描述它的好处。
美国作家雷蒙德·卡佛说,文学能够让人意识到自己缺失的东西,“能够让我们明白,像一个人一样活着并非易事”。
王朔说文学有保护人性的作用,“我不想变成畜生,很大程度上要靠优美小说保护我的人性”。
莫言说,“文学让人心中有爱”。
叶圣陶说,“文学能揭穿黑暗,迎接光明,使人们抛弃卑鄙和浅薄,趋向高尚和精深”。
但是,如果要我坦率地讲,文学对我们的用处,只有两点:
首先,文学是一种纯粹的享受。
文学为生活打开了一个逃离的出口,你可以跳进一个故事里,不费力气和代价地开始一场历险:
你能从一个地方跳到另一个地方:告别了马尔克斯笔下的狠热拉美,马上就能飞往到刘慈欣书里的黑暗宇宙。
文学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有滋味儿了。
生活还是那个生活,你却有可能成为不一样的你。
谈及爱,你会想到,“老虎融化成黄油,春天里的小熊抱着一起打滚”;会想到“银河哗啦一下倾倒在心头”。
谈及美,我们想到的是,“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
文学没有用,但它让你回归到生活本身的意义——享受。
其次,文学是我们经常视而不见的可靠导师。
当我们遇到困惑的时候,总是习惯在网络求助。但你很快会发现,能在网上寻找到答案的问题,永远都是琐碎的,具体的,短时的,但当你面临人生中那些无法逃遁的的大困惑、大悲伤时,这些回答并不能帮你解决问题,甚至让你越来越糟。
而文学,却能用一种静默的力量给你回答。
比如说,当你感慨自己时运不济、万事不顺的时候,不妨看看阿城的《棋王》,“棋痴”王一生用他对象棋的执迷不悟,告诉你哪些是人生中可以改变的部分;
当你被童年的阴影束缚住时,萧红的《呼兰河传》会让你找到久违的陪伴;
当你为情所困时,可以看看张爱玲的《色,戒》,她以痛快淋漓的笔墨,告诉女孩如何与渣男了断;
至于《平凡的世界》中孙少平,显然在以他对书籍的狂热,示范了一个普通人如何在有限的现实中找到自我更新的力量。
文学作品里,有你没走过的路,没经历过的事,没悟透的道理。在人生的某一瞬间,它们会成为一道光,照亮你的前路。
文学是对人生的回答。
但我们为什么总是感受不到文学的用处呢?
因为还没有形成好的鉴赏力。
文学如酒如茶,并非糖水天生适口。
对好酒好茶的品鉴需要时日,对文学的趣味,自然更需要培养和学习。
小时候看鲁迅,老师要求你解释的是“该段落运用了什么样的修辞手法,表达了鲁迅怎样的感情”。
阅读鲁迅被当作是一个语文任务,他的文章是需要你拆解的考题。
但大师解读的鲁迅是不一样的。
拿复旦中文系郜元宝老师解读的《社戏》为例:
他说,鲁迅写社戏的重点,并不在于台上的戏有多好看,而在于台下。
“不是大人们张罗的那台戏,给孩子们带来怎样的快乐。恰恰相反,是孩子们自己在台下演出的童年喜剧,赋予台上那出戏以某种意义和美感。”
因此,真正成全这出“社戏”的人,是鲁迅的母亲。
当孩子们急着要去看社戏的时候,母亲宁可自己担惊受怕,也没有强行跟孩子们一起去;当孩子们看完社戏回来后,发现母亲已经等了他们一整晚了。
正是因为母亲的尊重,才有了这一场温暖而美好的社戏。
这就是《社戏》所要表达的思想核心,正如鲁迅在《今天我们如何做父亲》这篇文章里所说的,大人们应该是“背着因袭的重担,肩住了黑暗的闸门,放孩子们到宽阔光明的地方去;此后幸福的度日,合理的做人”。
这样的解读,不仅颠覆了我们的认知,也为我们提供了一种鉴赏文学的方法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