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 十一：爱的模样
这边却说到吴天佑担心女儿，忙忙就从小林氏那边出来。路上又叫个留在家里的一个七八岁的小厮儿询问究竟。
这小厮恰恰正是张妈妈叫了去喊大夫，看了满园哭声的那一个。
这时被五爷问到，他也只是听了哭声。便给吴天佑学了。
五爷更急了，又问：“可是姐儿病的不好？”
小厮答：“大夫并不曾说姐儿病重。”又支支吾吾道：“倒像是奶奶姐儿受了委屈。”
吴天佑还想再问，那小厮因说了这话，已经吓得不轻，转头猫腰跑走了。
吴天佑听了小厮的话，心中也约莫有些明白。怕是晕倒是假，受了委屈是真。
这时，见李氏出去准备晚饭，并不在屋内，便借了机会问女儿。
卿卿本来也替母亲李氏抱屈，便将正房方生的事，一五一十全说了。又委屈道：“阿嬤说娘娘害得爹爹无后。爹爹，原来我竟不是爹爹娘娘的孩儿吗？”又佯作不懂问：“可是哪里捡来的？”
吴天佑听了这话，一时既心疼女儿，又心痛妻子。他素日里虽然知道母亲对妻子的不满。只没想到竟然当着姐儿的面，这样的话也说出来了。心中不由对妻子李氏，又痛又愧。
他搂了女儿，安慰道：“傻姐儿，卿卿自然是爹的孩儿。你娘娘冒了生命危险生的你，可不好瞎说。伤了她的心。”又去妆台拿了梳妆的八角铜镜，道：“你看，你长得跟爹爹可不是一个磨子刻出来的。”
卿姐噗呲一笑，道：“我才不要像爹爹呢。我要像娘娘，我要学甩鞭子呢！”
卿卿这话儿，却是说的半真半假。她爹吴天佑长的是一副典型风流文士的样貌。面容俊秀，目光清澈。当年高中虽不是前三甲，不过随了探花郎游街比那探花郎还要瞩目些。便是官家也赞过谦谦君子，玉树临风的。
卿姐儿的长相八分随了父亲。只吴天佑面孔轮廓要更加棱角分明些，而卿卿面容线条柔和。浅浅弯月眉，星眸朦胧，红蕖映脸，如烟笼芍药，雨润桃花。端得是一幅好相貌。便是如今且面容稚嫩，也看得人心软似那春日水。
前生卿卿七岁开始不过伴个丫头窝在小五房，索性吴家不缺书纸，每日看书习字度日。小小年纪，却过得像个出家人。轻易不出院门，所以美名不显。
等进了周家，首次亮相很是惊艳了众人一把。只卿卿十多年孤单，又无人教导管束，虽读书多并不曾长歪，却也不会与人交际往来。口舌伶俐，八面玲珑更是无从谈起。加上见的人少，便是见了书上写人心叵测，也不过只是看过便忘。
初时进了周家，也满满憧憬。只当离了那冷冷清清的院的，从头来过，好好过日子。那婆母尹氏面上又是那样和蔼可亲，只当时来运转，苦尽甘来。
所以婆母尹氏说，正室与偏房侧室不同，必要庄重稳妥才是大家正房做派。每日打扮得妖妖娆娆，为人烟视媚行缠着夫君的那都是小妇做的，是万万不能学了的。以色侍人哪得长久？又一幅知心人的样貌，言说卿卿长的本就轻佻分流，更要注意言行，便是男儿风流倜傥人人要赞，便是些行为轻佻些，也无防。只这要对了正房这样，却是不尊重妻子，那哪是对了正房的态度？若夫君如此，必是要郑重劝诫的。若稍有不慎被别个知道，让人说嘴，可就弄的无法做人了。
卿卿只奉做金玉良言。是以当周赐来了正房也每每必要严阵以待，弄得肃穆似那官衙。对着周赐就像下属对那长官。又兼她不善言辞，便是周赐开始爱她十分颜色，长此以往，也慢慢觉得她木蜡般无趣了……
等得，过了几年，庶长子都老大，始才回过神来。再说，颜色好时两夫妻都生疏陌生，何谈其他。然而那时为时已晚，后来生下一儿一女，也不过是因着周赐祖母插手。然而，孩子也被尹氏寻机带走。至此，心灰意懒，不过得过且过。
那时周赐身边的宠的妾，更曾背后叫她为木头美人。想卿姐儿怎会欢喜自己的容貌。
她心里其实很羡慕母亲。便是早早故去。可她在生时，夫妻恩爱，无人可比。只羡鸳鸯不羡仙，大抵如此。只可惜情深不寿。
今日见了母亲风采，更是羡艳不已。只觉，母亲这样才是活着。少时走遍大好河山，婚后夫妻恩爱，便是青年去了，可却永驻夫君心中。这也未尝不是一种永恒。
她有时候也想。她对着周赐，无论如何努力都不能产生爱意，对他的小妾也没有任何嫉妒之心。只怕就是在她幼年，已经在父母身上见过爱情真真切切的模样。
这不知是幸？或不幸？
那样轰轰烈烈，炙热浓烈，如鲜血般妖异。只是她却再不曾见过。便是自称与表哥乃情比金坚的尹姨娘，对着周赐，也不过是嘴上说说的浓情。在卿卿看来，尤显的可笑。
真的爱情太过惨烈，让人五内俱焚，可那样美好却太过短暂。或者…或者还有其它样子？卿卿有些疑惑。
吴天佑听了这话，笑道：“你这小胳膊小腿儿，可经不起。你娘娘3岁便不分寒暑，开始练习呢！”
卿卿道：“只要有恒心毅力，如何经不得？”她是真心想练练身。
一是不想再早早丧命，如今她父母安在，所以悲剧还未及发生。她自想保护好身体，改变命运。
二来，她听了母亲的话。那样大好山川，河流秀美。前世只在书上邂逅，一直很羡慕男子。如今才知，这世上，女子也能如男儿般潇洒行走，她也想去试试看。看看这锦绣山河！
这些想法要想有机会实现，却是健康矫健的体魄必不可少。便是不能如娘娘般，成个武林高手。可也不能，像媛姐儿一般，动一动要扶，走几步就喘吧？
可要是不从现在开始改变自己，她未来也便是那般模样了。毕竟，前世她可是生生经历过的。身娇体弱，这是如今盛行的女子模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