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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早春

2017-03-13  本文已影响35人  维扬之水

春天来了。

一路的迎春花,喜孜孜舒展着黄灿灿的枝条,扑棱棱抖开,高的高,低的低,地上散落的,是风吹下的片片金黄。偶尔闪出一树两树早发的粉白桃花,在早春略冷的风里欣欣然笑着。

黄梅残了,红梅开了。

期待许久的绿梅,羞答答开了。绿萼嫣然,托出一朵朵雪白的小花,清香四溢,并不是想象中的绿色花瓣。

想起蒋坦的《秋灯琐忆》,“余为秋美制梅花画衣,香雪满身,望之如绿萼仙人,翩然尘世。每当春暮,翠袖凭栏,鬓边蝴蝶,犹栩栩然不知东风之既去也。”

梅花美人两相欢,常得书生带笑看!风雅知趣,翩然若仙。有妻如此,琴瑟和谐,富贵功名算得什么?可惜天妒佳偶,秋芙中年亡故,之后不久,蒋坦于战乱中逃命,不幸饿死。

或许,失去爱妻之时,他的心已跟着去了。苟存于世的,不过是一个丧魂失魄的躯壳。

有些不忍再看梅花,且到别的地方走走。

小公园角落里有一株含苞待放红郁郁的玉兰花,肥美灼艳鸽子大的花儿朵儿密密聚集在树冠之上,娇婉动人,且看不到一点儿叶的影儿。一对儿穿着得体趁周末闲逛的中年夫妻驻足其下,男的低头急切地在手机上刷着屏,想知道这花儿叫什么名子。

同是赏花人,微笑过后,女的与我搭上话。笑着告诉她花儿树名字,似乎还不怎么信,依然笑着满怀期待地等丈夫报出从网上查的结果。

一个小雨点儿,冷冷的滴落在我的鼻尖,调皮地送来点儿惊喜。下雨了耶!一丝丝迷蒙轻灵的细雨,打湿了游离光影中流散的微小尘粒。毕竟是春天的小雨,露一小脸儿就闪了,倏忽缥缈,转瞬没了影踪。远处大路正中湿润润的地皮,那是刚驶过的环卫的洒水车做的事,与老天无关。

几只小小的鸟儿,在春芽初绽的小树枝上轻巧跳跃。散落的砌石缝里,小草探头探脑冒出嫩嫩的芽儿。有的大石缝被淘气的孩子扒出许多土,一小堆一小堆的散乱着,日子久了,连深埋的石头都露出半尺多。七八个男女小孩子,在大人的纵容下,一点都不顾忌石头的承受能力,相互打闹着爬到乱石堆叠而成的假山顶上——初开园时,曾有白如飞练的瀑布喷着泡沫激荡而下,此时虽没放水,却也不太安全。

几只彩色的风筝或高或矮摇曳在半空。一个能干的孩子居然用小车子带着另一个拿风筝的小伙伴,飞快地骑行,手里扯的风筝在风中颤微微地斜着晃动,飞起一人多高,细细的线在空中拉出一道直直的浅白。

小桥拱立,春水涨满小河。以整根白木围成的宽大水榭,淡然临空于弯弯河道之上。枯干的荷叶,萎黄的芦苇,琐碎的水草,都还在河里占着位置,没被雨打风吹去。

岸边垂柳依依,绿意已浓,丝丝缕缕的枝条在风中浮动。长长的曲折粉白石质游廊,柱子上浮雕着许多的葡萄,袅袅晴丝,闲闲枝蔓,依然一嘟噜一串地垂着。没有新鲜嫩绿的葡萄枝叶和其他花藤缠绕掩映,这游廊看着比去年似乎又旧些。石犹如此,人何以堪!

时光一点点从手心流过,从无奈的叹息和伸手的挽留里轻巧巧地闪过,如同一个调皮捣乱的孩子。

去年来时,几朵娇羞的白莲花在风中那一低头的温柔,恍然还在眼前。柔情菡萏,万千风姿,团团绿叶,一碧幽情,在时间的无情洗礼中都静悄悄付于一脉潺潺流水。

流水落花,春去春又回,周边的荒地,都已盖成空荡荡的高楼大厦。远处似乎传来大喇叭放的丝竹声声,是谁家儿女趁着好日子在缔结丝萝吧?

有些感叹,却又发不出来,于这烂漫的春光里,说什么似乎都是不合时宜的。满腹心事,似乎已随着阴阴的天儿化为几点清冷的春雨,无声无息地潜入松软的泥土里,没留下任何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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