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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D。
美女,班长。
小D很优秀,入校以来积极活跃在各个场合,学生会、班长、助理团、勤工俭学的部门,人伶俐有想法,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要找各种机会兼职赚生活费。小D所在的专业,是一个美女如云的聚集地,攀比风气盛行,金钱观、价值观均有异于其他专业,她也慢慢学会了化精致的妆,打扮也越来越洋气,只不过没法和别人的高档奢侈生活比。
为了挣钱,小D渐渐地从各种学生组织中退出来,不断地外出做兼职,疲劳奔波于学校和市区之间,为了维持在老师面前的好班长形象,还可以保持随叫随到的状态,班级工作自己想尽各种办法完成,但人的精力终究是有限的不可能面面俱到,到后来考试作弊被抓,监考老师告状到我这里,我终究给她留了面子,从未当面提起过。从那件事之后到现在,每次她都小心翼翼地给我发微信,到办公室来看望我也是迅速地来飞快地走,我知道她已经很努力地在我面前保持好印象了。
但是我很失望,因为从开学就在着力培养她,期待努力的学生会在大学期间做好规划,踏踏实实走好每一步,靠着学校的奖助学金也会解决一些生活费用了,但是她从一开始,就放弃了自己的专业,原因就是因为她身份证上的年龄是家人随便上报的,比实际年龄大了三岁,等她毕业按照航空公司的要求,她是不符合面试条件的。我鼓励她说,事在人为一切皆有可能,但并没有什么用。
我很无奈,因为每个人的人生路是既定的,从长远来看,我的助力暂时起不到什么作用,除了鼓励和祝福,交心地谈话,我无力改变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自己选择的路。经过无数次的谈话,我也沉默了。
小D是个弃婴。亲生父母家境小康,她是第三个孩子,依旧是女孩,父母就随便把她抛弃了,生了老四是男孩终于满足心愿。小D后来被养父母捡回家养育到成人,养父母家两个男孩,靠养鸡维持生活,还算过得去。在她高中的时候,养父母家发生了巨大变故,她二哥因事故去世,大哥变得阴郁不说话,父母伤心过度,养母股骨头坏死需要大笔的治疗费用,一家人都在这样的环境下苟延喘息。小D按理说能考的更好,但不幸考入一所学费高昂的学校,养父母已经尽力爱她了,她懂得,所以总在考虑如何靠自己多赚一点钱回报他们,任何机会都不愿意放过。
小D在很早前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而且亲生父母就在隔壁村子,离她养父母家不远。对方没有认领她的任何意思,小D对养父母总是感恩的状态,挣一点钱就在各种节日里给他们买礼物,到现在还是,前几天圣诞节还见她在朋友圈了发了图,给父母买的鞋子。小D上大学之后,经常周末去找她的两个亲姐姐玩,用自己有限的生活费请她们逛街吃饭买东西,两个姐姐却从未回请过她一次,可能在她们看来,已经习惯性接受这样卑微的小D的付出了吧。
小D很难过,但每次还是打扮地光鲜亮丽去找她姐姐玩,想要在她们身上找到内心的被需要感、认同感,这应该是弃婴的共通心态吧,被抛弃感与生俱来,克制不了消除不散,哪怕她心里明白,亲生父母家没有任何接纳她的意思,她也这样仰望着家人,期待着一丝温暖。人的命运从出生的时候已经写定,谁也不是小D,如何能感受她经历的日日夜夜。
就在今天早上,小D还发来微信说,很感谢在大学阶段认识了我,我内心所有的激荡也只化作一句话:老师祝福你。
从此以后,小D像其他所有学生一样,没入滚滚社会洪流中,做一名普普通通的人,只是她拥抱的,是普通人无法承受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