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说青春散文

海棠花的泪

2017-10-06  本文已影响0人  圀圍囹

        夏秋交替的那一段过渡季节,剩下一半夏的阳光与热情,又藏了一半秋的凄美和温凉。

        她便如这一段时光。

        那时候的温岭有着更令人舒服的天气。由于靠近海,阳光总是和风混成一体,有着最适宜人体的温度,在干净宽敞的街道上透明而温柔地涌动着。穿一件短袖衬衫去散步,戴着耳机放点轻音乐,是最让人享受的事情,再不需要别的物质衬托,至少这是我所钟爱的。

        不知道是我俯身紧握球杆认真的姿势,还是她用球杆撑地轻晃着身体看我打球时恬静的神态,哪一个先潜入对方的内心。总之,很多个安静而美好的日子里,我们是平手。也不知道是因为热爱还是身处这项职业的造就出飞升的技术,抑或是认真专注的态度,让她喜欢上了与我打球,要不然“我们来”,怎么总是出自她的主动?

        然而主动,从来都不是我的光点,在生命这第二十四个季节轮回里依然不是。无论在我背后的那些时光里流过多少色彩,都被深灰的沉默涂抹掉了。能省则省的对白,似乎也没有影响我与她之间的交流。

        这也许是源自于,冥冥之中我能感觉到,她说话时舒缓而凄清的发声,不止于来自她的唇齿,还来自于她内心深处我们共有的孤独特性。

        对于刚支付完四年光阴给责任又被漂泊预订新开端的我来说,孤独里面其实有那么一片干净的自由:可以不为任何人留只言片语的注解,无需人读无需人懂,逆来顺受不逃脱世俗,简单而独特不倾慕繁华。 所以当孤独关紧了她故事的门,我只把自己当一个过客从不去过问打听。

        快乐有时候也会恻隐孤独之人,但当两种外貌不同实质却一样的孤独靠得很近时。后来的那一段日子里它便如阳光和风融成的流一样倾泻了下来。

        我们去爬山,拂过松林的山风把她的发梢扬起来的时候,她冲着 在嶙峋斜坡上攀爬的我大喊小心点 。

        我们一起去小餐馆里吃饭,她好几次都趁我没吃完时偷偷去付了账。

        她陪我去买衣服,用女人更为准确细致的审美观给我挑选,为我讲价,走出门时想起我拿出几张整的数都没数就付了账,细心地问我钱有没有给多。

        她带我去她常去的健身房,那个给她台球技术起源的地方。把她的鞋借给我穿去打篮球。坐在凳子上休息的时候竟然公然要跟我掰手腕。

        …… 

        如果这些都还算不上什么。

        要是除了你的妈妈和奶奶,还有人在你洗过头之后给你吹头发,看到你的裤腿长了在你并不熟悉的地方领着你去找裁缝店修裤腿,发现你上班轮到你一个人站岗时发呆跑过来逗你笑,跟一群陌生人一起吃员工餐把她碗里的肉夹给你,瞥见你钱包里的钱不多了没来得及去取第二天硬是塞给你几张崭新的一百元钞票而恰巧自己看病还花了钱 ……

        要是还给你洗过脚呢?

        要是还跟你讲过理想谈过未来呢?

        要是在你即将离开的那一天,站在门口本是满脸堆积的笑容,一见到你就像按了暂停键一样,一只手无力地扶着门,低声地跟你说道别的话呢?

        你会不会恨不得想要掏出自己的一切都给她,哪怕她不想要也要给她?你会不会甚至想一把火烧了自己,在她经历寒冷的冬天之时给她哪怕一点温暖的光明? 你会不会很决然地坐着火车离开,去往一个能把一生的幸福与快乐都带回去给她的终点?

        当我携带着对如旅程一样遥远,却似车窗外的风景一样极速走近的未来的美好设想,满心感觉到自己幸运与充实地快要叫人妒忌的时候,却不知前方真的埋伏了妒忌。

        是命运妒忌了我。 再一次妒忌了我。 它一旦行使它的妒忌,一定是要让我流血流泪。

        就像在我二十二岁那年,它就曾利用我妈的眼泪把我的心绞得血肉模糊。  而这一次,依旧是利用我的致命弱点。面对的,是她的眼泪,我偏偏却是麻木狠心无动于衷的。

        那是因为第一次的妒忌尚且给我留下痛感。而这一次的,却更为残忍地,洗了我的脑,抽了我的魂,将它的妒忌幻化成一把尖利的匕首,攥紧在我手里,用力地刺进了她纤弱的身体……

        安次的雪下得好无情,把房顶和路面都铺上了一层深厚的白色,和利刃似的寒风同流合污,偏要与温岭温暖的光流形成极端的比对。

        曾经宁愿为她化为灰烬燃烧成温暖的光明,却想不到寒冷的黑夜竟是由我来“恩赐”给她。 一如盛开的海棠,带着笑,飘到只因有你的地方,却含着泪,在你的手里凋零枯萎,香消玉殒。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是我生命的又一个轮回。

        痛,在一切烟消云散之后,越清醒越加深;悔,像一棵疯长的藤蔓,紧紧地缠绕在我的心脏表面,似乎每跳动一次都能感觉它的蔓延与扩张。

        世间真若有一种怨与恨,罪与罚必定要来,那就全部降临给我好了,丑恶的命运你别去碰她!

        然而其实这些都早已经准备好,像是妒忌的续集,就在你以为尘埃落定时,他按下了播放键。 当她重新回到原来的环境与土壤里生根发芽以后,你所不能确定的是,在她的叶脉和花瓣里,是否还保留着关于我的记忆和情愫,抑或是流淌着怨与恨。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命运的妒忌完美地得逞了。

        我离开了她的世界。 纵使我再回到原地寻找到她,对于她来说,我也已经是透明的,听不到看不见摸不着的了。

        也许,这便是上天赐予我的罪与罚。 如果遇见她最终的结局是欠她,伤她,失去她,那我宁愿选择,此生从未出现过在她的世界里。

        这世间有一种只隶属于我的孤独,在密集的人潮中形单只影,在岁月的长河里无尽地漂流,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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