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树下常相聚【十二】

【无戒学堂】

又到了桂花飘香的季节，微风夹着细雨，如丝般在天空中飘着，像一块巨大幕布，朦朦胧胧，无边无际。

周末的校园显得格外冷清，除了偶尔一两个撑着雨伞的寄宿生从操场坝经过，再也找不到更多的人。

是谁呢？一个人顶着细雨伫立在桂花树下，难道是我眼花了，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桂花树下分明站着一个穿着卡其色风衣的女人，从背影上看，她身材消瘦，短发齐肩。我撑着一把黑伞，好奇地走了过去。

“下着雨呢，您站在这里……”话还没说完，你缓缓地转过头，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你眼窝深陷，面容憔悴，薄薄一层皮肤包裹着消瘦的面颊，三十多岁的人看上去显得那么苍老。

“你……”我怔住了，整个人像雷打痴了一样，手里的伞随即掉在地上，少顷我回过神来，猛地抓住你的手。你的手冰冰凉的，我的手抖得厉害，心像要穿过胸堂蹦出来一样。我看到你紧咬着嘴唇，无奈地摇了摇，泪水便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你还好吗？”你轻声问我。

我看着你点了点头，“嗯。”

“你怎么回来了？”我忍不住问。

“最近常梦见回到溇源，梦见这棵桂花树，想回来看看。”你的嘴角轻轻地向上扬了一下，笑得很免强。

“回来就好，走，到我宿舍坐坐。”我把你带到我的单身宿舍。

宿舍里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箱子，一张床。你来了没地方坐，我让你在椅子上坐下，自己走到床边轻轻地掀起帐门的一角坐到床沿上。猛然想起你这么大老远地来，连杯水都没给你倒，真是昏了头。

在我起身拿杯子给你倒水的时候，你从掀起的帐门缝隙中看到蚊帐里挂着照片。你站了起来，走到床边，两手拉开帐门，看到帐子里挂的全是你的照片。你愣住了，一屁股坐在床上抽搐起来：“你，你这是……你怎么那么傻呀！”

“我，我找不合适，除了你，对谁都没感觉。”我有些不知所措，说话都结巴了。

你不再说什么，径直走到我的跟前，一把将我抱住，抅住我的脖子，我们开始了十年后的第一次长吻，和那次一样，你的脸上同样挂着泪痕。

站累了，我们俩就坐到床上，关上帐门。那种感觉就像在沙漠中行走的两个人，口渴得嘴唇上起了泡，突然间见到一汪清泉，总也喝不够似的。我们贪婪的相互吮吸着，忘记了时间，忘记周围的一切。渐渐地我们感觉有些喘过气，头分开了，身体却连在了一起……

你的身体变暖了，你的脸上有了些淡淡的红晕，我们相拥着坐在床沿上总也看不够似的，我说：“你还回去吗？”

你叹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地说：“我离婚了，本打算回来看一眼，了确一桩心事，便独自过我的日子。那晓得你如今还单着，还痴痴地等着我。今天算我还了你一个心愿，也不负你这么多年痴情等待。”

“既然你都离婚了，为什么不愿意留下来跟我一起过？”我有些不解地问。

“今非昔比，如今我离过婚，身体也不如从前，还有可能终身不育，这样的我给不了你幸福，只能拖累你。你忘了我，找个姑娘好好过日子，下辈子我们再做夫妻。”你平静地说完这几句话，低下头不敢看我。

“说什么拖累，你变成哪样，我都不在意，你结过婚，我也不在意。我不要下辈子，谁知道下辈子我们能否遇见。这辈子既然遇见了，我就不想再次错过，那怕是当牛做马伺候你一辈子，我都心甘情愿。”我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你缓了缓说：“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没来溇源吗？你知道我为什么跟我丈夫离婚吗？”

我摇了摇头，“我不在意这些，不过，你如果觉得说出来舒服一些，我做你的忠实听众。”你笑了，笑得连眉梢都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