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红蕉黄国光香》
文/尹西林
金堂红桔
1963年年末，军车开到成都附近的金堂县。眼前一景令人咋舌，县城的公路两边有数不清的小贩，身边摆着竹筐，筐里装满了红橙色的桔子。
小贩们坐在扁担上，大声叫卖着，还剥了桔子皮美滋滋大嚼那汁液淋淋的桔子鲜肉，商贩们故意引诱我们。这样的桔国奇景实再撩人口水了。
刘参谋对大家说，“知道不，金堂的蜜桔可是我国最好的橘子，它全部出口给咱们国家换外汇了”。
我们在县招待所大会议室住下，县政府提前为我们千里眼们准备了几大桌丰盛的晚宴。可餐桌上的我们惦记的却是大街上商贩筐里那诱人的金堂红桔!
晚饭过后，大家急不可耐地挎上军用跨包，冲出县招待所，向大街两边桔贩们奔去。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与街边桔贩们搭成了一角钱买一跨包红桔的交易。五十多年前新兵的津贴费是6元钱，只拔一根小毛就能获得满满一跨包大红桔子，太值喽。我们这批北京新兵不少人还从来没品过橘子呢，这下子可拣大便宜了，个𠆤兴高采烈地剥着桔皮，在暮色冬夜的街头上，馋嘴的大兵也顾不上军容风纪了，现买现吃，狂嚼起水汪汪蜜桔。有位老哥吃相极其怪异，头也不抬，喘着大气儿，双肩拌着吞食动作有节奏起伏着，噪子眼儿还不时发出哼哼唧唧的快乐声音儿。他急不可耐地飞快剥着桔皮儿，不大会儿，刚才还是满满一跨包的桔子转眼间被他风卷得只剩半包了。面对这种吃相，我突然明白了古人创造叼"灭此朝食"这个成语。令人叫绝的"灭"字，形象地体现了馋鬼们那种消灭美食的恶狠劲儿。其中几个馋鬼溜回到招待所，将包里的剩桔子倒在床铺上，再次回街上次抢购红桔。不就一毛钱吗？用四川话来说，“算个啥子哟？”那天整个夜晚，是我们开怀狂吃着金堂蜜桔好𠆤幸福时刻哟…。我们睡觉的大通铺是在县大会议厅里，四川冬天非常冷，为让子弟兵方便，招待所在墙根放了一只大尿桶。冬季寒夜本来就易起夜，加上这种鲜嫩的红橘子水多个大，吃上一大跨包胜似喝了几壶开水。弄的大伙儿频频起夜撒尿，你方尿罢我又撒，尿声嗦嗦不消停，成了战友们后日互谑的大笑话
高举香蕉庆核爆
十个月的新兵训练结束了，我和其他二十多个新兵于1964年10月12日我们乘着火车告别了成都真赴海南岛这是本人第一次出远门，还带着二十个多个新兵长途赴任。从成都到海南岛，10月16日到了湛江，准备第二天坐上轮渡就到海
南国湛江太美了!这个城市曾被法国殖民主义者占领，城里大街上有不少法国式的洋楼，
海滨大道那排排椰子树婀娜娇美，置身这个城市大家赞不绝口。
湛江更是香蕉王国，大街小巷处处是卖香蕉的小贩，那黄黄的，诱人的月牙形佳果，究竟是怎样的味道？当兵的真想一咬为快。
只见满街香蕉贩子操着根本听不明白的粤语招呼我们。从法国式的街道上走过，听到叮叮咣咣的粤语，看到美丽的椰树、黄灿灿的香蕉，我们仿佛降落到一个异样陌生的国度里。可它就是我们祖国大陆最南端的美丽海滨城市。
我办完了有关手续，大家就在霞海军招待所住下了。记得是下午四五点钟，烈日晒得我们头晕。
大家正在整理行装，突然广播里传来一个爆炸性新闻，中国在中国西部成功爆炸了第一颗原子弹。
1964年10月16日，这是个难忘的日子，那一时刻，整个舰队招待所的海军官兵们疯狂了，他们跑出房间，在院子里的空地上，跳着、蹦着、与毫不相识的人拥抱着，破着嗓子流着热泪高呼“中国万岁!”有一个子不高文雅的水兵抖动着拳头，全身哆嗦着，脸通红地大吼，“咱有原子弹了，看谁还敢欺负我们！”那一刻，我激动的让副班长立即上街去采购香蕉庆祝。我说:“咱尹某人请客，买它两大筐香蕉来，庆祝中国原子弹成功爆炸，庆祝咱们平安到达湛江!”不一会儿，副班长带着一个小贩，挑着两大竹筐黄灿灿的香蕉进了舰队招待所。我付给小贩5元钱，问他行不行，小贩年龄不大，又矮又瘦，但模样挺可爱。他操着粤式普通话对我们当兵的大声说:“今天原子弹成功爆炸了，中国人站起来了，我高兴，这两筐香蕉慰劳你们海军叔叔了。”
那晚，商店里的"肉冰烧"牌米酒都让狂喜的军民买光了。原子弹成功爆怍激发了军民纷纷买酒庆贺的爱国热忱。边吃香蕉边饮"肉冰烧"米酒是当地人的习俗。“肉冰烧"这种米酒度数|不高，但特上头，喝几杯就头晕语多，可以营造热烈气氛，是湛江当地人在喜庆宴席上首选美酒。人逢喜事，千杯不醉。那天晚上我们二十多个新兵呦五喝六狂饮了十几瓶"肉冰烧"，与他房间战友一起，居然把两䒰近百斤的香蕉吃得一干二净。
国光苹果格外香
1965年9月11日，我们海校学员，在上海乘客轮驶向大连。上了轮船时，听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正播放了北京举办第二届全运会消息，毛主席等中央领导人也都出席了这届全运会开幕式。
二十多名军校学员是坐在三等船仓里收听北京全运会广播的。巨大的客轮开出长江口，在黄海波涛上向着辽东半岛北行。为防晕船，必须分散恐晕心理，战友们坐在一起天南海北地聊天，我们八个来自南舰队学员，成为大家关注对象。战友们聚精会神地听我们唱英雄的五指山，和讲述南海的空战、海战故事。
军人们谈天说地最多的话题当然是吃、喝。南方学员们早己吃腻了香蕉荔枝大菠萝，最向往辽东半岛的国光苹果了。战友曹云良与我是上下铺，他出生于大连瓦房店的果农世家。瓦房店和熊岳是辽东国光苹果的主产区，听他白活国光苹果的种植历史和有关苹果的传奇故事。忽悠得弟兄们香涎长流，盼望快点到达大连，美美过番苹果嘴瘾！
第二天黄昏，终于到了大连。我们列队走出码头等候军校接站。学校人因手很少，走出了码头，只好在码头外的大街上静候军校来车接站。
老半天不见车来。天色渐暗，弟兄们早已饥肠辘辘 了。忽见几辆手推车朝我们走来，全是果农小贩，他们在当兵面前停下来，掀开蒙布，让军爷们瞧车上装满的苹果。当年有果农不可进城贩卖水果的规定。果贩们将东布帘一掀，苹果的浓香扑鼻而来!果贩悄声对大家伙说，“一毛钱给你们一挎包行不行？”。多便宜的苹果啊。大兵们应声扑了上去，争相`掏钱抢购，转眼功夫，几大筐苹果就被大兵们包圆买光了。性急的馋主儿急不可耐，苹果连擦都不擦便接二连三地啃吃起了起来。当年门国光苹果与现在的富士品种大不相同，国光个头较小，倍儿嫩，甜中带酸，五六个家伙下肚就被撑得动弹不得。馋鬼们站在街不停地打嗝返酸。这番大嚼国光苹果，可给入校第一顿晚餐埋下祸根。
一个小时后，学院接我的们车来了，他是院政治部的干事，一个劲儿地向我们这帮学员赔礼致歉。
军车开进了海工学院。院干事把我们二十多人直接送到学员食堂，食堂当地摆了几桌丰盛的宴席。有油焖大虾、葱烧海参等许多海产佳肴摆满了餐桌，学校隆重为我们接风。入席后，饥饿的学员们，竟相举筷挟菜，何曾想到，美食刚一入口，个个便呲牙咧嘴哆嗦起来:不停地急喘吸溜普，谁也不敢用牙去咀嚼美食饭菜了。个个形同缺牙老妪那样，瘪着嘴，下巴与两腮来回蠕动着，牙齿无能失业了，只能依靠舌头小心搅拌口中食物然后生吞。当时，我们真觉的对不起食堂大厨们为新学员们精心制做的这桌美餐。政治干事瞧着学员们就餐怪状发楞。领队的干部凑在干事耳边一阵哨语。他捂腹笑道，“哈哈，原来你们被苹果酸倒了牙！你们好傻呀，怎么可那么海塞国光啊，瞧瞧，你们成了没牙老人,！怎么样，这回领教了大连苹果的威力了吧！”听着干事戏㖸，我们象老女人那样地抿嘴懊悔，个个难为情偷乐着…。
我想，当年苹果酸倒了大牙故事，肯定成了各家妻儿子孙们喷饭大乐的传统笑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