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令之身在何处|非典型性一天
一
闹铃的响声孜孜不倦,仿佛黑夜里幽灵的呻吟。我终于耐不住它的执着,拧亮台灯,翻身坐起。
昨夜的昏昏沉沉依稀未褪,梦里似乎还是排山倒海般的键盘敲击声,是那种上千键盘同时响起的敲击声,如千军万马嘶叫着在脑海中奔袭。
时钟已经指向了5:45,该起来了。
我把双手伸进头发,十指用力往后拢了拢长发,意识开始慢慢变得清晰。那些声音渐渐远去,代之而来的是昏黄的灯光里凌乱的房间。
喝剩的咖啡,包汉堡的废纸盒,摊开的一本书,还有插着耳机的MP3……
我匆忙穿上衣服,开始在洗手间忙碌,镜子里是一张还算秀气的脸,只不过眼睛染上了缺觉的气息还带着淡淡的黑眼圈。
纤细的手把涂上牙膏的牙刷在嘴里晃动,一股混合着薄荷味的泡沫在口腔里四溢。
纤细的手捧起清凉的水,清凉的水开始在脸上湿润,滑过细腻的感觉。
纤细的手握住那把木梳,梳齿在发间耕耘。
口红,护肤霜,如许的化妆品经过纤细的手在脸上描摹,一切都是按部就班,工工整整。
镜子里的脸慢慢开始变得有生气。
屋外逐渐有了光亮,这个城市也开始慢慢醒来。街道上偶然驶过的汽车,呼啸而来,又呼啸而过。
换上职业的裙装,蹬上细跟的高跟鞋,拎上包,再对着镜子看一眼,便昂然地走进上班的人群。
二
那家有年头的酥油饼店,门口依然排着长长的队伍,散发着新鲜香气的饼不时从那个电烤箱里魔术般地变出来,装进了干净的袋子,随同封口的杯装饮料一起开始在上班路上颠簸。
地铁站,都是各色各样的人,彼此默契地不说话,默默地等着车的到来,等着被装进罐头,等着那种拥挤,繁杂,茫然而又木讷的氛围随着那些飞快地隐到身后的光线和轰鸣的噪声一起,在眼里,耳中,一切感官所能感受的知觉里慢慢发酵,熏陶着日复一日的时间。
我站在靠近出口地方,看着车厢玻璃里的我,她被簇拥在拥挤的人群里,眼神里带着空明的思索。
一天的时光开始,时光如流。人群在车里一起奔驰,这奔驰的人群如流。
那我是什么,这人流中的浪花,还是这人流里的一颗水滴?在这个拥挤的空间,在这个偌大的城市,每个人似乎都很渺小,每个人也似乎都只是这庞大的机体里一个没有特色的细胞。
写字楼,匆匆进入的人流,潮水一般涌向电梯,人头攒动,电梯口的数字不管人们焦急的心情,依旧我行我素,慢慢地变化。
电梯里,依旧拥挤,依旧是默契的沉默。
曾经有某个电梯的广告语是“上上下下的享受”,在此时却变成了上上下下的拥挤和落寞。
三
办公区就像一个巨大的蜂巢,空间被密密麻麻的工位分成了一个一个的隔间,在最外围是一圈柜台样的工位,那是接待办理业务的客户的。
随着陆陆续续人们的到来,隔间里的电脑开始闪烁,外围的工位上,各种指示的标牌被程式化地摆在了桌面。
排队机机械的女声开始响起:“请M001号到7号窗口办理业务。”
一天的奔忙开始了。
蜂巢里的键盘声准时响起,像秋风里噼里啪啦的树叶,又像踩在细碎的石子路上。
隔间工位里电话声此起彼伏。
“您好!这里是xx服务中心,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请稍等,我帮您查一下。”
“对不起!这不是我们的服务范围。”
“不好意思,如果您还不满意,您可以投诉我。”
“……”
柜台里,我也其他人一样,机械地对着客户说着日复一日的话,做着日复一日的动作,我似乎习惯了这样的询问,也似乎很不习惯这样的询问。笑容挂在我的脸上。我知道,那是我的招牌,一直到下班以前,它都是我的脸谱,我的面具。
排队机发出的机械的女声一直在持续,那声音就是战斗的号角,那种单调的声音在催促着键盘的敲打,屏幕的闪烁,还有嘴唇不停地移动。
柜台前,人来,人又走,宛若走马灯一般在眼前晃来晃去。我仿佛就是走马灯里的那盏灯,被晃来晃去的人们围绕着,一刻也难得停歇。
在中午草草的午餐之后,这种走马灯式的节奏就会被重新唤起。
四
黄昏来临的时候,潮水开始重新涌起,人群沿着相反的方向继续涌动,裹挟在人群中,感觉到自己会被带着不由自主地行走。
尽管黄昏会很美,黄昏时的夕阳会染红西边的云彩,可是人们似乎不会留意这样的风景,只是流水般的行走。
这样的情形,是否就像是一条巨大的流水线,而人是否就是这流水线上的一个节点?
每个节点似乎都有确定的位置,又似乎在哪里也无所谓。庞大的机体浑然一体,每个人,每个节点,似乎都在流动,都在被一股汇集的隐含的力量裹挟。
如果有人问,你现在身在何处?我想我可能无法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身在何处。如果一定要回答,那我也只能说:
“我一直在生命前行的路上!”
后记
有一天到一政务办公大厅办事,被当时看到的场景震撼了。大厅里,密密麻麻的工作人员集中在一起办公,排队机从一开始上班就一刻不停地叫号,工作人员一刻不停地工作,真心感觉到一线人员的辛苦。
于是,有了上面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