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晏子故事(六十则):34 当石父遇到晏子】
当石父遇到晏子
晏子要去晋国去,到中牟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戴着破帽子背着柴禾在路边休息,晏子觉得这是一个君子,就打发人上前去询问是什么人?
那个人回答:“我是越国人,叫石父。”
晏子问:“原来是越国人,那你怎么就到这里沦落成这个样子了呢?”
石父回答:“我是越国的大臣,眼下在中牟给人家当奴仆,等见到越国的使臣来了就回越国去。”
晏子不解地问:“你既然是越国的大臣,为什么在这里做了奴仆呢?”
石父说:“在这里待着生活没有着落,迫于饥寒,所以给人家当了奴仆。”
晏子问:“当奴仆几年了?”
“三年了。”
晏子问:“能赎身吗?”
石父说:“可以。”
晏子解下自己车上的一匹马送给他,让他用这匹马去为自己赎了身。然后让他上车,一起回来。到了馆驿,晏子没有告辞就自己进去了。这时石父火了,气愤地要离开。晏子听说之后打发人问他:“我还没有与你好好聊聊呢,你怎么就要走呢?你给人家当了三年奴仆,今天遇到了我而且为你赎了身,我对你怎么样,你最清楚,怎么这么绝情地要走呢?”
石父回答:“作为士在不懂自己的人面前可以屈身求全,但是在懂得自己的人跟前就要站直了身板。至于君子也不会因为有恩于人就轻视他,不会因为有恩于人就以为理都在自己这边。不错,我是给人家当了三年的奴仆,而且没人知道没人过问,今天遇到了您,而且您还为我赎了身,我觉得终于遇到了知音,遇到了懂我的人。那会儿你让我上了你的车,没有说什么,我以为你是忘了;现在你独自进了馆驿,连一句话都没有,你这样做,给我的感觉跟我以前当奴仆没有什么两样,既然还当我是奴仆,还不如把我卖到市场上去呢!”
晏子从馆驿里出来,对石父说:“在此以前我只是看到了先生的外貌,现在听了先生一番话我才明白了先生的心迹。我听说检省自己行为的人不要指责他的过失,察看究竟的人不要在意他说的话,我晏婴怎么会是那种拿你当奴仆对待的人呢,我只不过是试探你罢了。”于是让随从打扫门庭,为石父更换新衣,安排了酒席,按招待尊贵客人的礼仪对待石父。
石父被礼遇,当然很高兴,但觉得惶恐,他对晏子说:“我听说最大的恭敬不必过于装饰,最尊贵的礼仪就是不抛弃。您给我如此隆重的礼遇,我实在不敢当。”
晏子见他推辞,也就不再坚持,就拿他像上宾一样对待了。
有位君子评价这件事时这样说:“一般的人有了功劳就以为也有了德行,有了德行就会骄傲。对越石父而言,晏子是个有功之人,他把在困厄中的越石父解救出来,自己反而屈居人下,他的境界比世俗一般的认知相差得真是太远了。这才是真正的有功且能保全功绩的做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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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悟评:
通常人们习惯把“礼贤下士”放在一起说,其实“礼贤”易,“下士”难。居高位者屈居“士”之下尤其难。这需要有极高的个人修养,有对贤者发自内心的尊重,还要有求贤若渴的客观需求。但并不是所有的“士”都能称得上“贤者”,能否名至实归一试便知。善于识人的晏子在看似不经意间测试了越石父,他秉承的原则就是“士不可辱”。晏子的境界确实高人一筹,被测试的越石父同样显示了气节。“士”从来就是社会的良心和脊梁,一个社会如果沦落到“士”名誉扫地,既可杀也可辱的境地时,这个社会的希望也就湮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