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流年·花殇（259）
“嗯嗯。”坐在凌娅母女俩对面的苏隽，被凌娅的声音刺激得突然打了个冷战。他从来没有听过妹妹苏蕙，以及苏蕙的朋友们这样说话。
苏隽略微思索了一下，感觉自己的妹妹好像从来都不会撒娇。嗯，妈妈也不会。他抱着看戏的心情，饶有趣味地开始仔细观察马幼凤母女俩。
苏隽不是第一次见到马幼凤，他对这位漂亮的马阿姨印象深刻。他记住马幼凤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苏隽知道这位马阿姨曾经是一位著名歌唱家。苏隽是一个很喜欢唱歌的人，对歌唱家有着莫名的崇敬。
苏隽是第一次见到凌娅。凌娅虽然还是一个小姑娘，继承了母亲大部分美貌的她，已经是一个活脱脱的小美人了。凌娅像母亲一样，唇红齿白，头发乌黑发亮，带着微微的自来卷。她皮肤白皙水嫩，脸上带着一点点婴儿肥，白里透红，粉嫩粉嫩的。她的身材比同龄孩子略高，而且很匀称，小小年纪已经有亭亭玉立的感觉了。
其实，苏隽最感兴趣的是，凌娅说话的方式。少年苏隽从来没有被别人说话声音给吓到，今天是个例外。他有点好奇，为什么这个小姑娘和自己以前见过的女孩子们完全不一样？
“睿睿！”李瑞晶颇为严肃地叫了一声小儿子，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苏睿满不在乎地吐了一下舌头，扭过脸，不看母亲的故作姿态。
“马幼凤，你们吃饭了没有？”李瑞晶略显尴尬地转过脸，面带微笑客气地问马幼凤，同时看了一眼自家一片狼籍的餐桌。
马幼凤扫了一眼苏家的饭桌，同时不客气地回答说：“我带着娅娅走了大半天，连水都没有顾上喝，更别说是吃饭了。”
在一旁微笑不语的苏醒闻言，立刻示意苏蕙去倒水给马幼凤母女俩喝。
李瑞晶再看了一眼自家的餐桌，想起马幼凤的饮食禁忌，有点为难地说道：“哎呀，我们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这样子真的不好意思—”她的话还没说完，马幼凤一摆手，打断了她的话。
“没关系，反正你们吃的那些东西，我们也不吃。”马幼凤毫不客气地说：“你家有面条吗？我们煮碗面条吃就可以了。”
“有，有面条。”李瑞晶忙不迭地点头，好像慢了回答就怠慢了客人一样。她直爽地说：“我可不怎么会做饭哦，煮出来—”
马幼凤再次打断了李瑞晶的话，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不劳你大驾，我自己煮。你告诉我东西在哪里就可以了。”
“那怎么好—”李瑞晶正想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情，苏醒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衣服，微微摇头示意“随她去”。
李瑞晶郁闷了，她这一会儿功夫，就几次三番被人打断话头，她索性不说了。她直接领着马幼凤进了厨房。
“啧啧，”马幼凤在苏家厨房转了一圈，发出一阵嫌弃的声音。她不加掩饰地批评说：“李瑞晶，你也够可以的了。厨房里这么油渍麻花的你也受得了？”
“我妈妈基本上不进厨房的。”苏蕙的声音脆生生地在她们身后响起来：“一般都是我和我哥哥在厨房里做事的。”小姑娘说完，还挑衅地瞥了马幼凤一眼。她不喜欢马阿姨直接否认自己的劳动成果。
李瑞晶觉得有点尴尬，却没有说话。
马幼凤的注意力根本没有放在苏蕙身上，她转了一圈，用两个细长的手指拎起苏家炒菜的铁锅，问：“你们这锅做过什么了？”
“香菇猪脚腿炒大白菜。”被忽视了的苏蕙不甘心，孩子气地抢先回答了马幼凤的问题。
马幼凤重重地放下铁锅，有些无奈地说：“算了，你家的锅免不了用猪油、猪肉之类的东西的，我好好洗洗吧。”说着，她用铁锅接了半锅水，放到炉子上烧着。
马幼凤转身用手指拈起苏家的洗碗布，问李瑞晶要来肥皂，一遍遍用力搓洗，居然把洗碗布洗出来原来的颜色。
李瑞晶和苏蕙站在马幼凤身边，看着她的动作和劳动成果，目瞪口呆。原本心存不满的苏蕙，立刻被折服，两眼闪着小星星地看着马幼凤，心里是满满的敬佩。
锅里的水烧热了。马幼凤借着热水，用洗干净的洗碗布仔细地擦洗铁锅，眼看着铁锅仿佛都被擦得要发亮了，她才把热水倒掉。用冷水冲洗了几遍之后，马幼凤才长舒了一口气，笑盈盈地说：“现在应该没有猪油味儿了。”
她再次接了半锅水，放在炉子上，准备开始煮面条。她接过李瑞晶递过来的大半筒挂面，一眼看见了菜篮子里的西红柿，略一踌躇，她还是开口问：“李瑞晶，可以给我个西红柿吗？清水煮面怕娅娅吃不了。”
“可以，可以。”李瑞晶二话不说，立刻把菜篮子里放着的两个西红柿都拿给了马幼凤。苏蕙惊讶地瞪着眼睛看着李瑞晶，心想着，妈妈这么殷勤干嘛呢？
“谢谢啦！”马幼凤接过西红柿，转身到水龙头下冲洗。
“妈妈，这里有鸡蛋！”凌娅娇气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比苏蕙小好几岁，身高却和苏蕙相差无几的凌娅，站在苏蕙的身边，越过了苏蕙的肩膀，两眼放光地盯着苏家的碗柜里面。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馋涎欲滴。
李瑞晶和马幼凤都感到一阵尴尬。李瑞晶是因为自己家里有好东西，鸡蛋，没有主动拿出来待客，被客人给发现了，很是尴尬。马幼凤是因为自己刚刚开口要了西红柿，女儿又看见了鸡蛋，明摆着想吃，她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李瑞晶微红着脸，伸手去碗柜里拿鸡蛋，却被苏蕙故意挡住了柜门。苏蕙颇为不满地瞪了一眼凌娅，又瞥了一眼李瑞晶，不赞同的样子直接挂在脸上。
李瑞晶对女儿的态度视而不见，继续伸手去拿鸡蛋，同时说：“嗯，这儿有鸡蛋，马幼凤你拿两个煮面条吧。”说着，她拿着两个鸡蛋递给马幼凤。
马幼凤在凌娅渴望的眼神和苏蕙严重不满的目光里，毫不推辞，伸手拿了一个鸡蛋，嘴里说着：“我就不客气了哈，李瑞晶，谢谢你！”然后摇了摇手里的鸡蛋，豪爽地说：“一个就可以了。”
苏蕙气得扭头离开了。
凌娅眼巴巴地看着妈妈拿了鸡蛋，脸上立刻绽开了心满意足的美丽笑容。她甜甜地笑着对李瑞晶说：“李阿姨，你真好。”
李瑞晶尴尬地点点头，含糊不清地说：“嗯，娅娅真乖。”说完，她又抬头看着马幼凤，随口问道：“马幼凤，还需要什么东西吗？”
马幼凤看了一眼炉台上的东西，发现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都有，就随口回答说：“不用了。你不要陪着我，忙你的去吧。我一会儿就做好了。”说着，锅里的水开了。
马幼凤有条不紊地下面条、切西红柿、打鸡蛋。她看上去动作优雅，手里的动作却是很麻利、顺畅。不知道的人根本看不出来她是第一次借用苏家的厨房，会误以为她是在自己家的厨房里那么熟悉、自如。
马幼凤在用小碗打开鸡蛋的时候，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她拿起筷子，把鸡蛋打散了。她停顿的瞬间，是想着给女儿煮个荷包蛋。为了整体的口感，她还是放弃了最初的想法，把鸡蛋打散，做蛋花了。
她顺手从旁边的菜篮子里拿出两根香葱，洗干净，切成细细的葱花。面条出锅的时候，她随手把葱花洒下去，一锅红、黄、绿、白色彩鲜艳，飘着小麻油香味儿的面条呈现出来。
马幼凤用自己已经用开水烫洗干净的大碗，盛出了两大碗汤宽面足的西红柿鸡蛋面，直接端到了苏家的饭桌上。
马幼凤在厨房忙碌的时候，苏家的人们已经快速结束了午餐，并且收拾干净了餐桌。马幼凤端着面条出来的时候，只有凌娅眼巴巴地坐在餐桌旁，苏蕙捧着一本书，陪着凌娅。苏家的几位男性都离开了饭桌。
“嘶，”凌娅看见妈妈端出来的、红红绿绿的面条，闻到香喷喷的味道，忍不住不加掩饰地吸了一下口水，引起苏蕙悄悄翻了个白眼。
苏蕙心里挺不屑地想着，看着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女孩子，怎么就像苏睿说的那样，真是个好吃鬼？等她也闻到那一股淡淡的香味，把视线从书上移到饭桌上，立刻被看到情景给震住了：一碗简简单单的西红柿鸡蛋面，可以做得这么好看，而且闻着很香，让人食指大动呢。
苏蕙第一次感受到，简单的家常饭菜也可以做得很出彩。她的另一个深刻体会则是，事业上很有成就的人，或者说，女子，也可以是一个家务活儿高手。
苏蕙一直以来对成功女性的标准被彻底颠覆了！她虽然嘴上不承认，实际上从小就认为自己的母亲李瑞晶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子，具备很多优点，是自己人生的榜样。现在看来，妈妈李瑞晶其实是有致命的弱点，有很明显的短处的。这是苏蕙第一次怀疑自己的母亲的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