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自由飘散的云（上）

文|三号老钮

许鹂在肖路宿舍没找到他，跑到他家还是没找到。走出单元门，她仰头看到天上流转的白云，像一群奔跑的白色博美犬，想到肖路可能在那里。许鹂轻车熟路地来到距离这个老旧小区不远的河堤处，果然看到肖路正坐在河堤的斜坡上。

“案子破了，你这个庆祝方式还挺特别。”许鹂也坐下来，像肖路那样仰头望着天空。

“还有什么比看着天上的流云更能让人心情放松。”肖路笑着说。

许鹂指着天上的云说：“它们真闹腾，这样一群小狗叫起来，要把人吵死。”

肖路的视线从云转到许鹂身上，许鹂一向对他爱看云这事不感兴趣，今天竟然跟他一起看云。

许鹂觉察到肖路的意思，也坐在斜坡的草地上，挽着肖路的胳膊，轻声说：“你有心事，是不是跟那个人有关？”

那个人，是才抓获的嫌疑人。

肖路所在的二队破获了一桩积案，肖路因为前一段时间抓一个抢匪时被抢匪刺伤，一直在住院养伤，所以直到嫌疑人被带到队里，他才发现，这个人他认识，而且很熟。这张面孔他那么熟悉，陪伴他度过了孤寂的童年时光。

肖路的妈妈在肖路很小时就生病去世了，肖路的爸爸肖冰是一位医生，工作忙碌，几乎没有时间照顾他。

肖路才上一年级那一年，有一天放学回家，发现家门紧锁，本来休息在家的肖冰在门上留了张字条，说医院有一个紧急手术，他赶去医院了，手术结束就回家。

他没有给肖路留钥匙，也没有给他留饭吃。

肖路坐在楼下花坛，把作业写完等他。那天是肖路的生日，肖冰答应要给他买蛋糕。

那是初秋，到天完全黑下来时，风有些微凉。肖路把两条胳膊抱在一起，蜷着身子坐在花坛上。一晚上不断有同小区的人问他为什么不回家，他都说要把事情解释一遍。

有个人走过来对肖路说：“你爸爸让我来接你，他在医院走不开。”

肖路拿起自己的书包就跟着这个人往小区外面走。走到小区门口，一个人拦住他们，肖路认识他，他是肖路家的邻居姜星。

姜星说那个人是老拐子，那人不承认。姜星让他说出肖路父亲的姓名和工作的医院。他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干脆拔腿跑了。

肖路这才明白，他差点被拐走，再也见不到爸爸了。他的眼泪突然流出来，擦也擦不干净。他在心里告诉自己，男孩子不能哭。可是，他的眼泪根本不听话。

姜星拍拍肖路的后背，然后没头没脑说了一句：“天上有一只猪。”

肖路抬头往天上看，他脸上还有闪光的眼泪。天上哪有猪，只有月亮和月亮周围的云。

肖路又低下头去，看到姜星伸到他面前的手里拿着一把玩具枪，姜星说：“今天你生日。”

肖路咧嘴一笑，鼻子冒出一个鼻涕泡。他连忙用手去擦，鼻涕和眼泪抹了一手。

姜星说，是肖冰告诉他今天是肖路生日，又委托他把生日礼物交给肖路。

肖路一直想要一把玩具枪，肖冰不买给他，没想到今天居然给他一个惊喜。

姜星又带肖路到面馆吃了面，姜星说，过生日一定要吃长寿面。

吃完面，走出面馆，肖路想起肖冰教育他要做过有礼貌的孩子，他对姜星说谢谢。

姜星没说话，只是抬头看天，肖路不由得也抬头往天上看。天上还是只有月亮和月亮旁边的云。

“你在看什么？”肖路很好奇地问。

“你看天上有什么？”

“天上只有月亮和云。”

“你看它们是云，它们就是云。我看它们是猪它们就是猪，你要是想把它们看成是玩具枪，你就有无数把玩具枪。说不定，你妈妈也在哪朵云后面看着你呢。”

肖路才不相信姜星说的话，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抬头看那些云，他甚至在心里猜测，妈妈是不是真的能看到他呢。

“我就经常这样看云，我能看到我妈，她就在云里对我笑。有时候也能看到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

姜星没有说话，肖路根据自己的观察明白，大人不愿意说的话，就代表不能问。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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