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钟书和杨绛:最好的爱情是「我懂你」
聊到婚姻和恋爱,许多人喜欢引用钱钟书在《围城》里的那些“毒舌”言论:
“婚姻如同围城,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
“同行最不宜结婚,因为彼此是行家,谁也哄不倒谁,丈夫不会莫测高深地崇拜太太,太太也不会盲目地崇拜丈夫,婚姻的基础就不牢固。”
然而,现实生活里钱钟书和杨绛,一见钟情,相知相守,相濡以沫63年,幸福了一辈子。
他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像极了大多数可遇不可求的完美爱情。
但即使真的遇到钱钟书这样的文学上的才子,生活上的白痴(62岁才第一次划火柴!),又有多少人有足够的宽容和耐心相待呢。
如果真的有机会遇到杨绛这样才貌双全的完美女性,温柔相待,又有多少人能说他们可以坦然接受呢。
好的爱情,不是完人和完人的结合,是理解和珍惜以后的相知相守。
01
1932年,杨绛和钱钟书在清华园初见。钱钟书身着青布大褂,脚踏毛底布鞋,戴一副老式眼镜,浑身儒雅气质,“蔚然而深秀”。
杨绛更有一番神韵,个头不高,但面容白皙清秀,身材窈窕,性格温婉和蔼,人又聪明大方。据称,当年“杨绛才貌冠群芳,男生求为偶者70余人,谑者戏称杨为72煞”,最知名的追求者之一可能就是费孝通。
初遇匆匆一见,甚至没说一句话,但俩人一见如故,彼此都念念不忘。
然而,钱钟书听说杨绛已经有男友,杨绛也听说钱钟书已经订婚。
后来再见面,两人都着急忙慌地解释了。
钱钟书说:“外界传说我已经订婚,这不是事实,请你不要相信。”
杨绛亦说:“坊间传闻追求我的男孩子有孔门弟子‘七十二人’之多,也有人说费孝通是我的男朋友
这也不是事实。”
水到渠成一般,开始了恋爱。
恋爱期间,两人经常互通信件。
某一次,她的回信不巧落在了钱钟书父亲钱基博的手中。钱基博突发好奇之心,于是悄悄拆开信件看了,完事后竟喜不自禁,大赞:“此诚聪明人语!”
原来,她在信中写的是:“现在吾两人快乐无用,须两家父母兄弟皆大欢喜,吾两人之快乐乃彻始彻终不受障碍”。
这样的女孩子,自然是招人疼爱的。
02
1935年7月13日,钱钟书与杨绛在苏州庙堂巷杨府举行了结婚仪式。
多年后,杨绛在文中回忆道:
“(《围城》里)结婚穿黑色礼服、白硬领圈给汗水浸得又黄又软的那位新郎,不是别人,正是钟书自己。因为我们结婚的黄道吉日是一年里最热的日子。我们的结婚照上,新人、伴娘、提花篮的女孩子、提纱的男孩子,一个个都像刚被警察拿获的扒手。”
婚后没多久,钱钟书考取了中英庚款留学奖学金。
满腹经纶的大才子在生活上却出奇地笨手笨脚,放心不下的杨绛决定中断清华的学业,陪丈夫远赴英法游学。
杨绛本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大姐,为了照顾钱钟书,几乎揽下生活里的一切杂事,做饭制衣,翻墙爬窗,无所不能。
杨绛在牛津“坐月子”时,钱钟书在家不时闯“祸”。
台灯弄坏了,“不要紧”。墨水染了桌布,“不要紧”。颧骨生疔了,“不要紧”。
事后确都一一妙手解难,杨绛的“不要紧”伴随了钱钟书的一生。
钱钟书对这样妻子,夸起来也是毫无保留。
“绝无仅有地结合了各不相容的三者:妻子、情人、朋友”、“最才的女,最贤的妻”,这是钱钟书曾写给杨绛的“赠语”。
世上不乏贤妻,才女也并不是找不到,但这样才情俱佳,还甘作一个“灶下婢”的妻子却是难觅。
爱往往是相互的,钱钟书虽然笨手笨脚,但也是尽其所能地做出了改变。
钱钟书第一次划火柴,就是为了给杨绛做早餐。
杨绛怀孕的时候,可把钱钟书给高兴坏了,他虽潜心研读,却并未影响到对杨绛的格外关心和体贴,他开始学着做家务,为的是能多分担一些劳动让杨绛好好养身体。
他的欢喜,亦时刻流露着,一日他还痴人一般地对杨绛说:“我不要儿子,我要女儿——只要一个,就像你这样的。”
疼爱女儿的同时,钱钟书还不忘教导女儿在他不在家的时候要疼爱和照顾杨绛。
除了生活,在事业上,两个人也是好伴侣。
1942年底,杨绛创作的《称心如意》话剧登上舞台,一鸣惊人,迅速而红。
钱钟书有了些小落差,某天,他对杨绛说道:“我想写一部长篇小说,你支持吗?”
杨绛听后,不但支持,还催促他赶紧写。
为了让他可以减少授课时间,专心写作,她把家里的女佣辞退了,并包揽了所有家务。
不负所望,两年后,那部惊艳世人的《围城》成功问世。
他的名气,亦是世人皆知,然而,他在《围城》中的序中只是说:“这本书整整写了两年。两年里忧世伤生,屡想中止。由于杨绛女士不断地督促,替我挡了许多事,省出时间来,得以锱铢积累地写完。照例这本书该献给她。”
他们的爱情,是互相理解,互相支持,彼此成全。
03
杨绛说过:“男女结合最最重要的是感情和双方相互理解的程度,理解深才能互相欣赏、吸引、支持和鼓励,两情相悦。门当户对及其他,并不重要。”
钱钟书和她的感情,也是因为这份理解,所以才能长久。
《围城》改编的电视剧,每集片头都有一句话:围在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对婚姻也罢,职业也罢,人生的愿望大多如此。
这是杨绛写在《围城》扉页的话。
可以说,杨绛是最懂《围城》的人,也是最懂钱钟书的人。
曾经,杨绛读到英国传记作家概括最理想的婚姻:“我见到她之前,从未想到要结婚;我娶了她几十年,从未后悔娶她;也未想过要娶别的女人”。
于是把它念给钱钟书听,钱当即回说,“我和他一样”,杨绛答,“我也一样”。
04
人生有聚散终有时,钱钟书还是走在了杨绛的前面。
1999年,八十八岁的钱钟书逝去。
望着未合好眼皮的丈夫和他尚且温热的身体,杨绛伏在丈夫耳边说,“你放心,有我呐”。
当时已87岁的杨绛说,“钟书逃走了,我也想逃走,但是逃到哪里去呢?我不能逃,得留在人世间,打扫现场,尽我应尽的责任。”
这责任一担,就是余生。
杨绛独自一人,全身心整理钱钟书留下的4麻袋天书般的中外文书稿,有7万页之多。
在这之间,她还写了《我们仨》,纪念最爱的两个人。
《我们仨》的开篇,她就说她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我和钟书一同散步,说说笑笑,走到了不知什么地方。太阳已经下山,黄昏薄幕,苍苍茫茫中,忽然钟书不见了。我四顾寻找,不见他的影踪。我喊他,没人应。”
后来她把梦告诉钱钟书,埋怨钱钟书不等她让她惶急和孤凄,钱钟书说,“那是老人的梦,他也常做”。
可见,她对他是有多不舍。
她在书中写:“他已骨瘦如柴,我也老态龙钟。他没有力量说话,还强睁着眼睛招待我。我忽然想到第一次船上相会时,他问我还做梦不做。我这时明白了。我曾做过一个小梦,怪他一声不响地忽然走了。
他现在故意慢慢儿走,让我一程一程送,尽量多聚聚,把一个小梦拉成一个万里长梦。这我愿意。送一程,说一声再见,又能见到一面。离别拉得长,是增加痛苦还是减少痛苦呢?我算不清。但是我陪他走得愈远,愈怕从此不见。”
这是她给他写下的最催人泪流的情话。
2016年5月25日凌晨,杨绛先生离世,享年105岁。
他们仨终于,团聚了。
她和他,也再不分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