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十二时辰》马伯庸
历史从来只是胜利者的历史。一直以来都很佩服这种将史书上只是简略提及的人物用自己的故事补全的风格。历史留下的缝隙,用现代人的脑洞补全,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就是好玩。
《大漠谣》就是这种风格,“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霍去病牵涉其中。不知道桐华在写小说时是怎样想得,作为读者来说,相比于史书记载的英年早逝,霍去病炸死退隐大漠是最好的结局,也是后人想要弥补遗憾的一种美好的愿望吧。基于史事的小说比架空小说,对历史有着更多的敬畏感。
《长安十二时辰》中牵涉的历史人物有很多,上到李隆基、杨贵妃、李享等皇家世族,下到李泌、贺知章、李林甫、元载等朝廷重臣,再到诗人岑参。牵扯到众多人物,却又能合理安排不显突兀,作者也是下足了功夫。再就是对长安城布局、民风民俗、条例律令等细节的描写也可见作者扎实的史学功底。可惜只了解一点唐朝婚姻制度,其他历史了解不多,不敢妄评,只能看看人物情节了。
《十二时辰》整个节奏紧凑,多线并行,反转悬疑,吊足了读者的胃口,有点“三一律”的感觉。如果从人物塑造来看,张小敬和元载两人是塑造最为完善的。张小敬,孤胆英雄,一次次舍身冒险,只为守护千万百姓的生命,黑夜之中奔走在生死边缘,有点痞帅痞帅的感觉。以张小敬为中心,可以辐射到龙波(萧规)、姚汝能、李泌三个人。龙波(萧规)是张小敬出生入死的战友,共同尽力过死守烽燧堡,眼睁睁看着亲人被陷害,被逼到走投无路。相同的处境却让两个人走向了截然相反的道路,龙波召集一群老兵以蚍蜉撼树的姿态搅乱长安局,只为让老皇帝看看世道人间平常百姓的苦楚,以老皇帝的命填平心底的仇恨。难道张小敬心中没有仇恨吗?他有,甚至那种恨意一旦显露,寒意渗人。但他却不愿为一己私仇葬送更多无辜人的生命。萧规说张小敬是第八团最天真最愚蠢的家伙。其实愚的不是他的忠而是他的善。姚汝能应该就是张小敬最初的模样。这个初入官场的愣头青,一心以维护正义为己任,谨遵父辈的教诲。可是长安城这个怪物,要不学会与它的相处之道,要不只能被它吞噬。与它的相处之道却有着种种的悖德之事。终于在一次次磨砺中,这个刚直的汉子也学会了变通之道。但“不退”是他心中坚守的底线。最近看到一句话,“长大了,你也就被毁的差不多了”。姚汝能到张小敬,现实在不断摧毁理想,但心中的坚守始终未变。与想张小敬最相似的是李泌,但两个人又有着根本的不同。他们都深谙长安官场的黑暗,但心中有所坚守。不善言辞,但同样杀伐果决,在只能选择做“错事”时,又备受到良心谴责。不同的是张小敬所做的一切只是为己为民,李泌在为民的同时还为了他身后的利益集团。李泌毕竟是太子的幕僚,他所做的仍旧离不开权力的争夺,虽然他自己清修无为。张小敬比李泌要纯粹的多,但李泌的处境也无可奈何。
再就是元载,元载一个完美的利己主义者,一切以自身的利益为重,官场上的手段运用的如火纯青,如果放在现代,他一定会是一个非常称职的律师。只是元载的入世手段与李泌相比还差得远。历史中的李泌四出五进,可以使四世元老,辅佐了玄、肃、代、德四世皇帝。这样的智谋远远不是元载所能比的。李泌与元载之间的差别在于“不争之争”和“求不得”。不只是元载,就是后世宰相杨国忠,他们所做一切只是为了权力,所以往往求而不得。而李泌每次辅佐皇帝,不求官,不求财,只求仙,每次国家社稷稳定之后就会归隐山林。这种“不争之争”反而能使他始终受到皇帝赏识。这也就印证了史书中对李泌的记载“泌有谋略而好谈神仙诡诞,故为世所轻。”《十二时辰》中对李泌的描写远远达不到这个层次,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李泌与张小敬可以算作整本书的两个男主,但我却认为李泌这个角色塑造的并不够丰满。不过这可能也跟书中李泌的年龄有关,我瞎猜的。(´・ω・`)
还想提到的一点就是书中对李隆基和杨贵妃的态度有点暧昧不清。把杨贵妃塑造成不谙世事,只知戏本诗词的尤物,不能说是故意贬低,但确有戏谑隐含其中。
最后,幕后大BOSS有点牵强,贺东的动机有点难以服众。何况如果“孝”是他最大的动机,那李泌对贺监造成伤害时,他一定也不会放过李泌。贺东的出现有点像为了刻意求得悬疑反转的故事情节而故意为之,有点勉强。
演员选得不错,读的过程中代入毫无违和感。如果能处理好细节,好好剪辑不拖沓,目测这部剧会火。期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