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课作业|喜欢石头的他
作业要求:创造一个人物,令其痴迷于某种大多数人都不喜欢或注意不到的东西(蜘蛛、真菌、树皮等) 。站在这个人物的角度描述这种东西。
故事继续:这种痴迷对人物的生活和人际关系有什么影响?
老吴头喜欢石头,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
公司的大茶桌上,摆着两块奇石,一块是宛如元宝状的三江彩玉石,一块是被打磨圆滑黑中带红的桂林鸡血石。闲暇之余,他会认真的用干净的抹布沾水擦着表面的灰尘,让它们润滑如新。
经常有同事笑他:“老吴,那么宝贝,要娶它回来做老婆啊。”
他每次都会认真地回答:“这是花钱请回来的,肯定得照顾好啊。其实石头也有灵性,它能听懂我们说话的。”
大家自然是不信的,在哈哈大笑中置之不理了。
可老吴头依旧保持着对石头的热情。
周日在家,闲暇无事时,他会和小女儿把篓里的石头倒出来,一块块摸着看着,跟女儿说着捡石头的往事。时不时还问一下女儿:“这块石头像什么?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好不好?”
家里的杂物房,卧室的床底下,阳台的花盆旁,都是他堆放石头的地方。幸好妻子不反对他放石头在家,对这爱好保持着包容。不然,为着这些占据家庭空间的石头,怕是要鸡飞狗跳了。白话地区,“石”和“赔本”是相似读音,所以有些人顾忌,有些人却又喜欢,毕竟“石”来运转也是挺好寓意的嘛。
平常户外游玩,看到有石头的溪流河滩,妻子就跟孩子打趣着说:“快点帮爸爸去捡石头把。”老吴头则会快步上前,认真地扫瞄几眼,看有没中意的石头,再三确认后才舍得离开。
外出旅游,看到地上有块顺眼的石头,他也会弯腰捡起,放进包里。回到家,把这块石头标注下来源的地方,有时候还帮他起个名字。
老吴头最大的梦想,就是拥有一间完全属于自己的房子,藏书,当然也藏石头。妻子有时笑话他,“那你就努力挣钱呀。现在才三房,即使换到四房,还不够老人和孩子一人一间,你就别念叨你的那间了。”
老吴头心里不服气,可现实是让他不得不服的。他的挣钱能力,经多年验证,确实太差。所以,有间专门放石头的房子,确实是不切实际的奢望。
曾经,第一份工作到心累辞职后,他曾梦想着开一间奇石馆,卖石头赚钱。为此专程到南国有名的柳州奇石城呆了十来天。最终,不敢轻易涉足。兴趣是不能换饭吃的,卖石头不像开一个小卖部,对资金有要求,变现还特别慢。传说中某人淘到一块奇石一夜暴富的例子太罕见了。
虽然没做成生意,但不影响他对石头的热爱。多年来的接触学习,他基本清楚各地石头的特征,也明白评价一块石头要从哪些方面鉴赏。
老吴头知道,其实古人也很爱石。《水浒传》中的青面兽杨志押运花石纲被劫,被迫流落江湖,这里的花石纲就是专门进贡上去给皇帝赏玩的奇珍异石。陆游大诗人曾有一句诗,“花如解语还多事,石不能言最可人”,说的是石头比花更惹人爱怜。
他最喜欢被称为“石痴”的北宋著名书画家米芾,曾经因把一块石头请入家中行跪拜之礼而被罢了官,却依然钟爱着石头。米芾对奇石鉴别有独到的心得体会,提出了“相石四法”,也就是“瘦、透、漏、皱”四字诀。
平时外出,看到一些形色可以的,他也会拿回家放着。周日有空时,也带着孩子逛市里古玩城内每周一次的奇石街,看看别人摆摊卖的石头,价格不贵的也买一些回。
他家的石头,天南海北,兼容并包。数量最多的是黄蜡石,他说,喜欢蜡石那亮眼的黄,给人暖暖的感觉。其实他更爱黄蜡石似柔实刚的性质,看上去像蜡泥般柔软,实际上刀却划不出痕迹。这是怎样的一种自然力量呢?让他常常为此心里痴迷。
他家还有几块不大的和田玉原石籽料,质地不算上乘,略有暇纰,所以卖得不贵。他看上的,是外形和油润度,又可以在手上把玩。他买回在家里收藏着,久不久盘玩下,现在都盘出油来啦。
如果有新来的朋友跟他聊起石头,他能跟你说上一两个小时。从古代奇石收藏的相石四字诀,到今天完整评价一块石头的形、质、色、韵等,不知道的以为他是博物馆里的讲解员,在对着一群游客侃侃而谈。
宾客散去,他还亲切地抚摸着手里的石头,似在和石头在对话。
他心里在想:谁说石头没有灵性?尤其是玉化的奇石,可以说是集天地灵气于一身,经过亿万年时间的沉淀,内部物质和外部环境长久的交融演化,才诞生出那玲珑剔透的质地、五彩斑斓的颜色、栩栩如生的外形。有的像人物,有的像花草虫鱼,有的像文字,宛如被大自然赋予了灵魂和生命,变幻成了天地之精灵。
捧一块远古的石头在手心,与带着沧桑、带着古朴它面对面交流,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隧道,追溯到生命的源头,会使人内心充满了奇异而温暖的遐想,隐隐约约听到生命的声音。也许,你对它说的每一句话,它都在用心倾听。
老吴头为什么会喜欢上石头呢?大概,在他心中,存在着一个隐士情结吧。现实生活,使他无法像古人那样抛弃一切、隐于山林;却可以在喧闹的闹市中,为自己找一处栖隐之地,在家里放几块奇石,有空静静地观赏凝望,让心灵得到片刻的小憩。
他爱石头,爱石头的朴实无华、自然随缘。即便素面朝天,也阅尽世间百态、历经沧海桑田。不管世间多么纷繁扰攘,不管生活多么现实残酷,因为有了石头,忧愁得以消解,压力得以释放,情思得以寄托。从奇石中感悟世界,感悟自己的艺术人生。
小石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