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18，我含泪离开了家……
思乡
前几天，众人都在晒18岁的照片，翻了半天，才记起，18岁那年，我根本没有拍照的心情。
01
2014年8月14日，我的十八岁生日。
和七大姑八大姨唇枪舌战了一个多月，我终究謽不过，还是决定回到学校念书。
其实我很想上学的，只是现状让我怀疑，念下去是否值得？
那天，老爸去买了两斤肉，老妈煮了几个蛋，就算给我过了生日。
其实我从小到大生日都是这么过的，家里穷，这样一顿已经算不错了。
吃过午饭，智力有些障碍的老爸把我叫到床边，从枕头下边摸出一个皱巴巴的口袋，数了一大把零钱给我。
“这是第一个月的生活费，你给老师说一下，学费咱过几天再交，我去找人借借……”。
言罢，抹了下眼睛，天气有些热，房间有些幽暗，我不确定他是在抹泪还是汗……
暑假作业我根本没做，因为压根就没想过能再去上学。我明白家里的状况，也知道老爸借不到钱，亲戚都被他给得罪了。我暑假挣的钱，刚还完去年我做阑尾炎手术欠下的债。
于是，能说会道的二爷爷，和我一起去了学校。在他的解释下，班主任给了我五天时间补作业，并且同意学费可以晚几天。但是有什么用呢？
02
17日晚，我正在同学们异样目光中爆补作业，突然接到了电话，是幺爸。
“钱明天就打给你，安心上学，不要想太多。”
我欢天喜地，连声应着。
过了一个小时，又一个电话，幺妈打的。
“你是不是不想读书了？”
“之前有点，但是……”
“那就不要读了，反正也是浪费钱，现在大学生还不是不好找工作！”
我愣了一下，嗯了一声，挂了电话。或许幺妈说得有理，放弃未必是错的，况且，我还能怎样呢？
躺在床上，萦绕耳畔的声音，从盆桶碰撞的乒铃乓啷，变成某君的梦呓鼾声，再到食堂抽油烟机传来的轰鸣，最后变成了早起的汽车的鸣笛。
那一夜很长很长，我想了很多很多。那么多年的梦想啊，现在真的要放弃吗？坚持上大学真的有意义吗？如果我成绩再好一点，老师或许会帮我吧？假如……
03
18日清晨，我悄悄收拾好了东西，没打扰谁，不敢打扰，我怕他们问我为什么，真的怕。
跨出校门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迎着第一缕晨曦，扬起了头，眼里汹涌澎湃，我不能让它们溢出来。
曾经十几年的梦啊，就这样放弃了，真的舍不得啊。还记得奶奶在世的时候常说:“我孙儿这么聪明，一定能考个好大学”。
如今高三，我距这个梦仅剩一步之遥，然而却终不能完成她的遗愿了。
再次回头，环视了一眼校园，恨不得将这一切深深刻入脑海。
尽职尽责的老师，朝夕相处两年的室友，纯真可爱的同学们，还有朝思暮想的女孩……别了，有缘再见。
04
19日，在确定我不读书了后，亲戚们也不再劝了，毕竟谁也不愿意借钱给我。高中还有一年，大学四年，天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把钱还给他们。
他们帮我找了份工作，在西藏。
西藏，想象中除了山之外就是一群野蛮的藏族人，以及稀薄的空气，居然让我去那么一个不毛之地！
是我一个姑姑投资的店，工资2500，对于一个刚出社会的18岁小伙，已经很高了。
犹豫了半天，还是踏上奔赴西藏的列车，别无选择，已经没了上学的机会，这么难得的工作，必须珍惜。
23日，经过四天的辗转奔波，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凌晨一点，来不及观察周围，甚至顾不得洗漱，倒头就睡了。
一路的颠簸，加上火车上那混杂着脚臭的浓浓泡面味，着实让我苦不堪言，吃不好，睡不着。
中午醒来，略一看，这就是被称作塞外江南的林芝？哪儿有半分江南的气息？
炎炎夏日，积雪还固执地赖在山巅；山上除了光秃秃的石头就仅剩稀稀拉拉的灌木丛；不远处的小溪，几乎不见流动，若不是零星的点缀着几簇水草，完全没有半点生机……
我想回家，我想念那郁郁葱葱的山坳，想念那稻香飘散的田野，想念那甜美的空气，想念那群一口流利川普的同学们，也想念那暗恋多年的姑娘……
幸好老板人不错，同事们也挺和气，店里两个藏族姑娘也不似想象中的那般野蛮。
缓过神来，收起那无尽的思念，开始直面这残酷的生活。
05
当真正步入社会，才体会到那份压力，房子、车子，自己想要的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双手去拼，用血和汗去换。
没有背景，没有学历，没有一技之长，甚至没有人指点迷津，一切的路都得自己去踏，所有的水都得自己去蹚。
第一次领工资时，我流泪了，不只是因为激动，还有很多复杂的东西，伴着眼泪溢了出来。
我终于不用再穿别人的旧衣服了，终于可以送朋友一份像样的生日礼物了，终于不用去那些便宜的理发店，让那些老头给推个平头了……
身在他乡，受了委屈，泪只能往肚子里咽，不敢告诉朋友，怕得到的不是安慰而是嘲笑；想家了也不敢给家里打电话，我怕听到爷爷抱怨，不懂事的老爸又干了什么混账事，怕听到他们又吵架了……
某一天，有个同事惊讶到:小聪，你脑袋上怎么那么多白发。我一照镜子，才发现那不和谐的颜色已然颇具规模。
我笑道:“昨晚上染的，看，多个性！”
唉，岁月还不曾下狠手，烦恼却先白了少年头。
一个人身处异乡，即使交了新的朋友，也难解那浓浓的孤独。每得闲时，我便坐在门口的雕像上，斟一杯浊酒，望着月亮，看着远方，念着家乡，哼着歌。
“我多想回到家乡，再回到她的身旁，看她的温柔善良，来抚慰我的心伤……”
举杯空对月
那年我18，看不清眼前的路，靠不了身后的家。
你今年18？懂得珍惜吗？
那年我18，弃了梦，离了家，白了发。
那年我18，懂得了一句话:
世界或许并不公平，但大多数人，都应该感谢命运，珍惜当下。
‖怀左写作训练营第3期第一次作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