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普通,不普通。

2016-01-30  本文已影响0人  姚闪闪

by 六日(微信公众号:cqrzbj)


1

我的老家在一个只有一条路贯通南北的小镇上。

张萌是我的邻居,身高一米七五,体重70公斤,堂堂男子汉。

徐晴也是我的邻居,身高一米六一,体重45公斤,绝对美女。

张萌的父母是卖鞋子的小生意人;我家在做水桶一类的小买卖;徐晴的父亲是政府公职人员,母亲是小学老师。

我们三个年龄相当,又住的近,很要好。

从幼儿园到小学,我们都在同一所学校。那时候既不用经历升学考,小镇上也没有其余可选择的学校。同在一条街上,大家都是彼此的参照物,某家的小孩买了新衣服或是新学习了什么,大人总是也要自己的孩子跟上的,在有限条件下绝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我们一起上下学,一起补课,一起去地里偷红苕尖,挖地瓜,还一起翻过学校的围墙。我们三个成绩也差不多,是我们那一片的绝对三好生。

2

12岁,我们的第一次不一样,是选择了不同的学校。

张萌和大多数邻居小孩一样,直接升入了小镇的第一中学,去了乡下住校。没有任何门槛,学费也不高。

徐晴的父母把她送进了县城最好的中学。

而我,听了小学班主任的建议,也开始向往县城中的学校。可是非县城的户口需要交一笔不少的借读费,而我家的积蓄加起来也只够一半的钱。为了让我去县城念书,家人借了一笔钱才让我如愿以偿。

初二那年,徐晴一家搬到了县城,就和我们聚的少了。那时手机在校园里还没那么普及,她要不回来,我们几乎联系不上。

初中三年,一切都还正常。

3

中考之后,我留在了县城的高中,张萌也考上了我所在的学校,徐晴考去了市里的重点中学。我和往常一样,成绩一直稳定在中等偏上,该学习就学习,该睡觉就睡觉,至于远方,从没想过,自然也不太知道。

生活波澜不惊的过,只是张萌在高二下学期快结束的时候,突然从文科重点班转去了艺术特长生班,闹出了不少的动静,不过最后也都平静。他说,他要去学美术,以后做设计,想去北京念大学。后来他就开始认真的努力,为了实现这个梦想。虽然在专业课上比别人晚了一个多学期的进度,但他非常努力逐渐赶上,而且还有文化课的巨大优势。最后,他如愿以偿。我觉得他好帅,想起他曾经开玩笑跟我说的:“我一直以为自己只能萌萌哒,一直听父母的话,后来发现“萌”字一点都不萌,张萌张萌,就是要有敢草日月的气魄和情怀…”那个时候他是我眼中最帅的人,我崇拜他敢追求、有想法。徐晴依旧成绩出众,一路绿灯一往无前,考上了人大念的金融。而我也依旧沿袭高不成低不就的路线,根据自己的分数填了一个命中率最高的北京学校,我没有什么抱负,只是单纯的想去城市看看。

我们又在北京了,只是再聚首,谁都不一样了。

后来,徐晴走学校的项目出国进修了,毕业回国后在数一数二的外企工作,每天面临充实的工作,妆容精致,出入高档写字楼,张口就是流利的外语,已经颇具精英女强人的雏形形象。张萌进了北京的一家4A广告公司,风生水起的做上了喜欢的工作,所在的团队作品经常出现在电视上。而我,靠着普通的成绩上了普通的学校,过着普通的生活,感叹着自己老了,担心找不着工作找不着对象,看着大家,自己一点没有高大上。

这就是差距。同样的开始,不同的选择,不同的经历,不同的未来。一件事情有可能影响一生的走向,积聚起来的量变也会让我们质变。有时候一个地方不同了,就会处处不同了。

4

不过,生活的复杂,远不在遥遥相望时的感想。隔了层玻璃的世界,看来总是美好的。许多存在于我们眼中的他人自带的光环,但是只有身处其中才知其心酸和冷暖。

在高中时,关于大学志愿问题,徐晴想读新闻系,她的理想是成为一名正义感四射的记者,带着自己想做的新闻出现在各大电视屏幕上。但是他父母觉得做记者太辛苦,要四处奔波,不管环境多恶劣都得冲锋陷阵,希望她安稳的念个会计,毕业后进银行有个稳定的工作。她哭闹,与家里吵,不吃饭,冷战。最后父母妥协,她让步,才选择了金融专业。临近毕业,家人一心让他考本市的银行和公务员,还四处走动的找好了关系,只要笔试过了就一切好说。可她偏偏不依不闹,不顾父母苦口婆心的劝,选择了比较辛苦的外企。她说不愿再回去,想要有自己的事业,过自己的生活。她每天加班到很晚,晚上失眠,工作压力大,一直掉头发,不化妆不出门上班,每天都要保持神采奕奕的精神状态,被领导批评是常事,受委屈了也只有偷偷在卫生间抹眼泪,生活节奏快得不能喘息。但她说路自己选的,自己充实,自己也乐意。

而张萌在高二快结束时转入艺体班,在当时绝对是新闻。在很多大人看来就像一个正在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自动开起了堕落模式。在很多人包括在很多老师们的眼中,艺体班是年级最差的一个班,是学业课成绩垫底和学校里混日子的躁动青年们走投无路的选择,班级环境复杂且乱,学生不听课都在谈恋爱、混日子。正常的学生应该待在普通班级,为了高考而努力,考正正经经的大学,学正正经经的专业。很多人对其避而远之,甚至还有人认为和艺体班的同学做朋友就不是一个优秀青年的作为,会被带坏。在艺体班和现在的班级之间,张萌,这个年级八十多名,身在重点班的重点大学好苗子,作出了选择。他跟班主任沟通,老师不愿意放他离班也不支持,让他认真再想想。他跟父母沟通,父母差点没气得吐血,坚决反对。说他不好好读书就想要想学些乱七八糟的,白瞎了他们的期望,要是去了就不再供他念书。他吵他聊都没结果,趁老师不在时自己一狠心把课桌直接搬去了艺体班教室。父母气的来学校和他又吵又闹,最后拗不过他,一周之后终于首肯,只是跟他说这是你自己选的,以后过得如何也不要怪他们。他终于开始了新阶段,但他落后其他同学近两个学期,一切只有从头开始。他每天泡在画室练习,画的不好被老师骂得怀疑人生,手酸疼得难受就甩甩然后再继续。为了不让文化课落下太多,从画室回去晚上接着啃书。学画画花费高,他们家本来就不富裕,为了节省钱工具颜料省着用选最便宜的,集训时不和同学们住宾馆,自己去住便宜的招待所,单独吃了几个月小面包子。努力不白费,时间追上来了,艺考超了重点线三十多分,是他们班的绝对第一,文化分也挺好,如愿上了央美读了视觉设计。大学后两年里自己做兼职设计,还能寄点钱回家。工作了,用他的话说是每天累的像狗,加班加到心酸,一个方案几十几百次的改稿改稿,还有数不清的飞机稿…累的骂脏话,不过看到作品出现在印刷品上时却也还是忍不住笑嘻嘻,那种感受愿意让他继续骂着脏话继续改稿。

而我呢,读着普通的学校,学着普通的专业,没啥追求也没啥理想,过着再普通不过的生活,作着普通的打算。家人说让我毕业回家,考个镇上的公务员或银行;邻居说我走错了路,当初学医学法律多好,如今毕业去事业单位还能曲线救国,再往后就来不及了,工作订了后相个亲找个还行的就谈着,不要挑了年龄都大了。听着这些婆妈碎念,我还真的想着也试着那些单位考考。不过最后还是尽力抵挡住干扰自己的言语,自己尝试理出有关今后的头绪。我果然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大龄女青年。

5

你看,没有一种生活是容易的。各自快乐,也在各自烦恼。

徐晴是从小镇走向国际,张萌从小镇走到北京,都有着体面光鲜的工作。我虽然走的不远,走到了舒适圈内的城市,但也知道还有许多人一辈子没离开过小镇这里。对比走在前面的人,我们总是很普通的。但对于走在后面的人,或许我们就代表了未来更多的可能。

徐晴和张萌或许对于你不普通,但对于很多人他俩其实很普通。普通也没什么不好,毕竟每个人对幸福和未来的定位不同。如果每个人都去追逐高大上了,那高大上又如何能存在?毕竟,能一辈子普通下去,也是挺有难度的,特别是你见过别人的生活以后。人知道的越多,欲望越多,越迷茫,越无处安放自我。只要你去想,思想就是无界的,但多数情况你会思而不得。下不将就,上不可得,一颗心就智能这么漂泊着。

我了解的不多,我想得到我了解的所有。尽可能去得到去追求这种有限的认知,应该也是一种幸福。真正困难的,是你见到了、了解到了,甚至拥有了,还能继续普通。这时候,普通才是最大的不普通吧。

看见一直在小镇里的人的生活,你感叹知识改变命运的真实性;看见徐晴和张萌这类人,你更加清楚努力、梦想和坚持的重要意义;看见徐晴和张萌们飞了很远却还没够到别人的起点时,你会知道什么叫做三分天注定。以为理想很远大,但可能出去飞了一圈,碰壁或没碰壁,回来再看:可能大家追求不外乎都是世间三大有-有钱有爱有健康,要得是老公/老婆孩子热炕头。殊途同归,只是彼此身处的环境和实现的方式不一样,所以生活不一样。有时候,生活经不起比较,也不必比较,过好自己的,才是最实在的。因为本质上,我们都各自普通。

最后的最后,可能我们会褪去外在所有一起拉手去跳广场舞,但是你看,大家还是可能会选择不同的曲风和舞步,不过,我们跳的其实都还是广场舞。

不想普通,就大胆去变得不普通;不想去拼,就和大家一起,穿着普通的鞋、跟着普通的节奏,跳一曲普通disco,一起普通的摇。

你看,普通没有什么值得诟病的。

感谢你的阅读,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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