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间］第三章 乞巧

　　转眼到了七夕乞巧节，距吴同革受伤已去月余，好歹已无性名之虞。

　　江宁和江疏遥在正午前回了宅子，用饭之前江宁带江疏遥在院子里拜魁星，博个好彩。又与院子到书房理出旧书搬到院中曝晒。

　　月夜前夕，和江家交好或是受过江家恩惠的，家里的妇孺带着娘子们到了江宅。家里逐渐热闹，江夫人特地辟了一处园子让娘子们拜祀。

　　江疏遥躲在廊柱后偷看，园中摆了两张长桌，放上了各种炒货、花瓜和时令鲜果。斜摆着的那张桌上靠左放了一只插着了花的花瓶，花瓶前放了笑厌儿，江疏遥低头看自己的肚子，总觉得好像又饿了，可惜乞巧拜祀不许男子出席。

　　稍一会儿到了吉时，小娘子们轮流点香拜礼，送上胭脂水粉上桌，合手许愿。拜完后各娘子将胭脂一分为二，一手丢到房顶，一手复揣回袖里。

　　须臾各娘子开始各找相熟的人吃吃喝喝聊心事，江疏遥被寻来的江宁拎到书房，丢下一句：“好好温习功课。”就往药房去了。留江疏遥一人好生无聊。

　　书房与院墙一丈之隔，其间种了许多花花草草。院墙外灯火通明，不时有嬉笑声传来，每年乞巧书房就是江疏遥的小天地，而每到这时他会坐在书房对着院墙一直发呆，区别只是江宁时在时不在而已。

　　当然，自家爹在的时候还是要装装样子的。江疏遥手撑下巴，思绪不知发散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一时半会收不回来。

　　屋顶上发出动静，江疏遥任它去，一般是只小野猫什么的，直到上面的东西踩碎瓦片发出脆响，江疏遥才倏然回神。

　　江疏遥坐直屏息，须臾轻手轻脚走出书房，飞快爬上院中假山，观察一会儿，捂脸叹气。找了个石块扔上房顶，惊动那个人，招手示意他下来。

　　为什么叹气？因为屋顶上的那个不是别人，正是上回在相国寺瞧见的那人。虽然长得好看，但是做这等鬼鬼祟祟的事，江疏遥在心里给他的脸涂上大大的‘贼’字，再画个大大的叉叉。

　　李舒爬下房檐，在江疏遥前站定，想了想又蹲下来与江疏遥平视。

　　江疏遥歪头仔细打量李舒，这人是越看越好看呐，可惜是个贼。江疏遥不知打着什么盘算，带着李舒躲开众人，一路领到了自己屋子。 这时院子小厮大半都挤在院墙边偷看小娘子哩。

　　江疏遥给人倒茶，自己也啜了一口，坐定开始摆谱：“舍人瞧起来英武不凡，为何要做些偷鸡摸狗的事？你深夜入宅，爬上房顶，鬼鬼祟祟，究竟作何意思！”说完，觉得自己说话越来越气派了，江疏遥很满意，也没仔细想英武不凡和偷鸡摸狗到底有什么关联。不过也不重要，江疏遥忽略过去了。

　　李舒未答，像是在组织言语。

　　江疏遥继续摆谱，将茶杯往桌上一磕，轻笑一声：“原来是个哑巴。”

　　哎……江疏遥啊江疏遥，你的性子可是越来越恶劣了啊，江疏遥点点头，盯着李舒眼都不眨。

　　李舒愣了愣，像是没料到会被人这么说，紧紧看着江疏遥，开口道：“我在找一个人，这个人很可能在你们宅中。”顿了顿，无奈一笑，“奈何我也只是猜测，并无证据，怕打草惊蛇才未曾投拜帖到贵府，做出这等擅闯私宅之事。”

　　又问：“如今被你抓到，小哥又打算如何处置我？”

　　看来在相国寺那天他没找到人呢，但是会在我家里？是我相识的吗？嗯，这个叉叉可以给他抹掉了，真是好看的人占尽了便宜呐。江疏遥想想回道：“既是如此，你这番举动也算情有可原，没什么处置不处置的，只是你这样到底不好，不如说说你要找的那个人，我瞧瞧认不认识？”李舒坦言谢绝：“多谢小哥好意，也不劳烦小哥了，如有可能，还望小哥能带我巡巡园子，我自有定数。”

　　啧啧啧，江疏遥觉得牙疼，头回见到做贼做得那么光明正大的，就刚才一回保不齐有人看见了，现在出去闲逛那不是找死吗。

　　江疏遥沉下脸色，“非是我不帮你，只是刚刚在院中怕是已经惊动了他人，要不想被送官你这会赶紧走才是，被下人发现我连保都保不住你，还找个什么鬼。”说完扯着人家的衣袖往外走，让人翻墙出宅。

　　李舒扣住他的手腕，道一声对不住，一记手刀将江疏遥劈晕，把人放到床上，为他除衣后给他盖好被子，盯上江疏遥的脸，片刻后翩然而去。

　　而江疏遥在被劈的那一刻在想，这年头真是好事做不得啊！流年不利，色令智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