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关雎 | 卜梦

晨光熹微，薄雾冥冥，登高远望，流水潺潺，沅河之洲，匹鸟相磨。有美人兮，见之不忘；美目盼兮，巧笑嫣然；绰态柔兮，气若幽兰。沅有茝而洲有兰，心之所往而不敢言。

梦醒时分，心殊怏怏，不知所从，乃往见太虚观卜者穆青已求甚解。

穆青曰：“君卜何疑，教之？”

余曰：“独茕茕而南行，荡志而愉乐，遇河洲之神女而彷徨。翩若轻云之蔽月，宛若流风之回雪，故郁邑侘傺，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此梦可解？”

穆青乃端策拂龟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春梦也。恐求之而不得，辗转反侧。然时不我待，美人迟暮，不争朝夕，相思何苦？羌愈思人，愁人奈何？唯付之于行，指缔而求。胜则齐眉案举，琴瑟和鸣，败亦无怨无悔，欣然从容。”

余曰：“然吾族奉钟鼎，腐儒多礼。幼立婚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敢违。为之奈何？”

穆青曰：“效娥皇女英共侍一夫，古已有之，何如？”

余曰：“不可！此女只应天上有，若为己择妇，非此女一人不娶。然君子者孝悌为先，乃礼之本与。事父母，能竭其力，故克己所欲，敬而思之，思之而不往。”

穆青乃释策而谢曰：“夫物数有所不逮，神有所不通。用君之心，行君之意。龟策诚不能知此事。”

正话间，漏已五更，惊闻一声轻唤：“夫君醒矣！”

但见梦中之神女再现，凤冠霞帔，金钗步摇，款款而立。手挚餐盘，浅笑盈盈：“夫君大醉方醒，妾身以备解酒葛汤及小食，可用之。”

“夫君？……卿果吾之娘子乎？”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焉有假乎？”

矣吾思之者也！相视嫣然，并肩夜膳，余暗于案下握其腕，暖尖滑腻，胸中不觉怦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