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之恋丨第二章 只是想逃离

只要熬过这个寒冬，阿城便会搬到别的城市。终于可以看看外边的世界，这是阿城期盼的事情。唯一让人割舍不下的便是程程。

阿城的父亲在外边做生意赚了很多钱，在别处买了超大的房子。想一想，阿城的母亲就会骄傲。这辈子总算熬出头，弄堂里的女人更是各种羡慕嫉妒。甚至连程程都向往，那会是怎样的大房子，一家人在一起，该多幸福。什么时候自己的爸爸也可以回家。每每想到这里，都会忍不住地流眼泪。

“丈夫会赚钱，多好，看看我们家一年到底连口肉都吃不上。”

“害，都一样。”

“谁让人家上辈子积的好呢。”

“男人有钱，儿子懂事，真是天大的福气。”

阿城的母亲活在各种恭维中。甚至早已经忘了自己也是吃过苦，受过累。不过那些都已经成为过去，人啊，终是要向前看。

阿城和程程的世界不同。
一个被虚荣与嫉妒包裹着，一个被黑暗笼罩着。

黑色的。
粘稠的。
白天与黑夜。

程程需要一个人走，一直走下去。

这天放学，阿城把程程送到楼下，“你一个人在家害怕吗？”

“不怕。”

“那晚上妈妈回来吗？”

“不知道。”

“要不，我去你家陪你会行伐？”

“不行。”

“为啥？”

“她看见你又上火。她有神经病，你快回家吧。”

两个人安静地站在楼下。

过了一会，李阿姨从楼里走出来，“哎呀呀，吓死人呢，这么黑，怎么还有两个人呢？也是，这楼梯的灯坏了一直不好好修，净为小年轻服务呢。”

这时，李阿姨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朝两个人照过去，“咦？这不是程程嘛？让我看看这个是谁？那个……”

“阿城。”

“你们俩？”李阿姨不怀好意地看着眼前这两个人。

“可不敢……”

“李阿姨，我只是送程程回家，马上也要回去了。”

李阿姨才不会在乎阿城的解释，倒是小声嘀咕着，“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啊。”随后不远处传出响亮的刺耳的笑声。

程程，拎着书包马上离开。

这时阿城马上跟上去，“程程，你别听她胡说八道的。你别生气。”

程程感觉胸口像被刀片一层一层划开，疼到无法呼吸。

这时阿城的手机响了，“又去哪里了？几点了？跟她玩能玩饱吗？”

“妈……我，我一会回家。”

“天天跟个野种在一起，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电话里的声音真的好大，仿若每一个字都是一个怪兽，把人一点一点地啃食掉。

这个糟糕的世界，压抑的世界。

可不可以死掉。一分钟也不要留在这个世界上。

程程恨透了这里。心里装满了压抑。

仿若任何一句话，都能将血管扎破，鲜血淋淋，却无法死去。

如此暴露在这个世界上，多么可怜。

阿城讨厌母亲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到程程，她的声音，让他心里有刺痛感，因为每一次看到程程流泪，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宁愿受伤的是自己，难过的是自己，他想舒展她的眉头，想看到她嘴角上扬。可惜，她从来都不笑，即便拿了第一名，拿了奖状，得到老师和同学的夸赞，她永远都是低着头，眼角全是悲伤。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

他厌恶自己的母亲。

和程程不同。

“你别和我妈一样，她就是嘴碎。”阿城慌忙解释着。

程程恶狠狠地回答一句，“至少她在家。不像我，像个野种。对，我应该早点认清我就是野种。”

阿城一把拽住程程，“不许你这样说自己。你是程程。你有爸爸妈妈，只是他们……”

程程甩开阿城，“可是什么啊？都是恶人。”

五岁，十岁，十五岁，十六岁啊，十六岁啊，什么时候可以熬过去。熬过去就可以读大学，工作，赚钱，永远离开这里。

弱小的背影，背负了太多的痛苦……